“呃啊！”影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強行沖擊帶來的反噬讓他再次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被巨大的反作用力狠狠彈開，重重摔回冰冷的地面！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猙獰和……狂喜！那光膜……并非不可撼動！在極致的情緒和力量沖擊下，它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他掙扎著爬起，抹去嘴角的血跡，冰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那扇依舊被金色光膜覆蓋、但波動尚未完全平息的破窗。

窗外，二狗幾人似乎被寺廟方向突然傳來的低沉嘶吼和能量波動驚動，火把光點一陣慌亂地晃動。“什……什么聲音？”“好像……好像是從廟里傳來的！”“邪門！快走！明天多叫人來！”火把光點迅速向著山下村莊的方向移動，二狗那帶著驚懼的罵罵咧咧聲也漸漸遠去。

影沒有試圖再次沖擊。

他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急促地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冰藍色的眼眸如同最危險的捕食者，死死鎖定著山下村莊的方向，那里面翻騰的殺意，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都要純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近乎殘忍的笑意。“明天……”沙啞破碎的音節從他染血的唇間擠出，帶著刻骨的寒意和一種終于鎖定獵物的興奮，“……我等你。”

他不再看身后蒲團上那個依舊毫無聲息、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枯槁身影。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殺意，都牢牢鎖定在了山下那片燈火稀疏、正醞釀著明日風暴的村莊。

力量在仇恨的催化下加速恢復，經絡中殘存的佛力似乎也被這純粹的殺意暫時壓制。囚籠依舊存在，但獵物……已經主動送上了門。這破廟的屏障，似乎不再是單純的阻礙，反而成了他獵殺前……最好的掩體。月光透過劇烈波動后漸漸恢復平靜的光膜，照在他染血的、帶著殘忍笑意的蒼白側臉上，如同為修羅勾勒出冰冷的銀邊。

晨曦如同一柄遲鈍的刻刀，艱難地剝開厚重的夜幕，將慘淡的灰白色涂抹在慈渡寺破敗的輪廓上。大殿內，影背靠著冰冷堅韌的金色光膜，如同蟄伏在陰影中的白色石像。

一夜的強行修煉與仇恨的灼燒，讓經絡中盤踞的佛力被暫時壓制、消磨了大半，妖力的運轉雖然依舊帶著撕裂般的滯澀痛楚，但至少恢復了三四成。冰藍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半睜著，里面沒有一絲倦意，只有一片沉寂的、醞釀著毀滅風暴的冰海，死死鎖定著山下村莊的方向。空氣中，屬于“人”的渾濁氣息正隨著天光漸亮而變得濃烈起來。

影遠超常人的聽覺捕捉到了山路上傳來的、由遠及近的、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粗重的喘息、金屬磕碰的叮當聲，以及二狗那標志性的、充滿戾氣的粗嘎嗓門在煽動著什么。

來了！

比他預想的還要快！影的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冰冷到極致的弧度。他緩緩地、無聲地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依舊隱隱作痛的手腕和肩胛。利爪悄然彈出，半透明的爪尖在微光中閃爍著幽冷的寒芒。體內的妖力如同被喚醒的毒蛇，在經絡中不安地游走、蓄勢。

他像一位即將登臺的獵殺者，最后一次檢查著自己的“爪牙”。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帶著痰音的咳嗽聲從大殿中央傳來。慧明枯槁的身體在破蒲團上微微動了動，似乎剛從某種枯寂的入定狀態中蘇醒。他極其緩慢地睜開渾濁的眼睛，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破敗的墻壁，直接落在了山道上那越來越近的喧囂之上。溝壑縱橫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種影無法理解的、近乎悲憫的了然。

他沒有看影，也沒有說話。只是極其艱難地、拄著那根破掃帚柄，顫巍巍地站起了身。佝僂的背脊似乎比昨日更加彎曲，仿佛承受著無形的千鈞重壓。他步履蹣跚，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挪向那扇虛掩的、被金色光膜覆蓋的廟門。每一步都伴隨著沉重的喘息和身體細微的顫抖，仿佛隨時會散架。

他要做什么？開門迎接那些要來燒廟的人？還是……擋在門前？影冰藍色的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這老朽自身難保，還想阻止什么？也好，就讓他親眼看著，看著自己拼死守護的破廟，連同那些愚蠢的村民，如何在復仇的烈焰中化為灰燼！影不再理會慧明，他悄無聲息地移動到大殿一根粗壯但布滿裂痕的承重柱后，將自己完美地融入陰影之中。

氣息收斂到極致，如同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只有那雙冰藍的眼眸，透過柱子的縫隙，如同最精準的弩箭，牢牢鎖定著即將被推開的廟門方向。等待。時間在壓抑的寂靜和門外越來越響的喧囂中，如同繃緊的弓弦。

“哐當！哐當！”沉重的拍門聲如同擂鼓般驟然響起！腐朽的木門劇烈顫抖，簌簌落下更多灰塵。“開門！老禿驢！快開門！”二狗粗野的吼聲如同炸雷，在寂靜的破廟上空回蕩。

“里面的妖怪聽著！趕緊滾出來受死！”另一個聲音幫腔。

“再不開門，我們就砸門放火了！”更多的嘈雜叫嚷混雜在一起，充滿了恐懼轉化成的暴戾。

影的肌肉瞬間繃緊，妖力在指尖凝聚！來了！就在這喧囂的頂點，在門板即將被暴力撞開的瞬間——吱呀……一聲極其輕微、緩慢的摩擦聲響起。

那扇虛掩的、腐朽的廟門，竟被從里面，緩緩地拉開了一道縫隙！腐朽的廟門被拉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外喧囂的叫罵聲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詭異地頓了一下。

所有火把的光芒、所有充滿暴戾和恐懼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門口那道枯槁佝僂的身影上。慧明站在門縫的陰影里，一手拄著掃帚柄，一手扶著門框，身體因為支撐而微微顫抖。

洗得發白的破舊僧袍空蕩蕩地掛在枯瘦的骨架上，在清晨微冷的山風中飄蕩。他渾濁的眼睛平靜地掃過門外黑壓壓的人群——幾十個手持鋤頭、鐮刀、柴斧甚至幾把銹跡斑斑獵叉的村民，臉上刻著因恐懼而扭曲的兇狠。

為首的二狗，手里更是緊緊攥著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臉上橫肉抖動，眼神兇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