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翼是極敬重師傅的。夜深之后,道長拿來睡覺用的厚床褥,丟在玄月面前。
臉臭而不想多語,玄月反而開心極了。笑笑從地上撿起來,理好堆疊在旁邊。
長青山是清冷的,入夜之后,有很多精怪游離在外,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響。
這些旁人都聽不到,只有玄月例外。
她在紙窗戶前一瞧,屋外的天空黝黑,幾縷靈光飄來飄去,甚是可怕。
嚇得趕緊躲去凌翼的身邊。
“山上小妖精好多。”她困得不行,挨著,不久就沉沉睡去。
一段日子疲于奔命仿佛一下子松懈了。焚香有人依偎確實睡得安穩。
凌翼一直沒有真正皈依,很大原因是他的師傅知道他心性頑劣。盡管御術能力極強,但很愛偏門的功夫。
師傅想規訓于他。但奈何屢戰屢敗。哪怕是他的師傅也有做不到事。因為馴服妖獸需要極強的靈力與緣分。
夜深寂靜,林紫風循著蹤跡到了山門之外,一身斗篷女衣悄然而上。青陽觀少有信徒,偶爾也只是山下幾個莊戶逢年過節點香祭拜。深夜有人到訪凌翼也覺奇怪。山門外有人叩門,還是他起身出去開門。
穿過正殿,山門一開,迎面一片白色煙灰撒在自己跟前,陡然就昏厥過去。依稀見到一張妖媚女人模樣,然僅是瞬間刻就陷入了昏沉黑。
玄月本在正殿里坐著,約莫許久沒見凌翼回來,跑出去一瞧,發現山門半開,一個人影都沒了。
她頓覺出事,慌亂地跑到師傅房里喊人。林紫風做了式神有備而來。
一番周折,凌翼被帶到荒山野嶺。式神把昏厥的他重重丟在草垛里。林紫風的迷魂散很厲害。腳重重踩在凌翼身上沒有任何反應。
然后她從腰間拿出皮質水囊,冰冷的水澆在凌翼臉上。刺骨的冷,一個寒顫激靈,他從昏厥中醒來。
睜眼朦朦朧朧,他從微微光亮中看到一張妖媚的女人臉。仔細瞅了幾眼,有點熟悉。腦海里搜尋記憶,終于與一個人重疊。
“你竟然是個女人。”小郎君竟然是個女人。
她憋嘴一笑,“怎么樣冰水澆臉不好受吧。”
“你可真行,任務已經幫你完成,還想怎樣?”
“那又如何?”
“你砍我之仇就可以放過你了?”
“你還真是個窮追不舍的主!”
林紫風一巴掌想抽,又緊急撤回。兩人對峙之間,只聽到凌翼一句譏諷:
“潑皮賴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看上我了。”
林紫風一聽,生氣了,鞋踹在他身上毫不客氣。
林紫風居高臨下,凌翼只覺得女人的呼吸噴在臉上近在咫尺。先前發現他是個女人,有些詫異。凌翼三分笑意七分嘲諷。
下一秒,女人的唇緊緊貼合在他的嘴上。凌翼被嚇得愣神,兩秒后才反應過來。手被反綁著,腳一蹬,對方被他踢出三米遠。他忍不住呸嘴,一陣嫌惡。
英俊而不自知,比如凌翼。劍眉星目,平日里粗布麻衣,依舊遮不住他凌厲的目光,下顎冷硬,喉間吞咽著喘息。鳳眼尾處一顆恰到好處的誘人淚痣,此刻分外動情。
凌翼被嚇到了,踉蹌爬起來正要逃走,林紫風卷土重來。又是一團銀紫色的粉塵撒在空氣中。
一種非常甜膩的香味竄入鼻尖,想停止,但又重重涌入。
凌翼只呼吸一口,香氣就直沖腦門,心跳突突呼之欲出。
“你可知道此是何物?”
凌翼有感覺,卻羞于說出口。手上的青筋暴起,頓覺口干舌燥。林紫風俯下身,貼近耳朵,呢喃低語:“這是我的獨門秘方。采陽補陰十分有效。”
事實上她對凌翼窮追猛打,是第一次見面就看上了他。凌翼是十分適合的的藥人。小郎君偶然習得妖精術法,
以秘術吸取藥人之陽氣,能讓人在灌頂之時汲取巨大的能量。以助做法之人功力大漲。
術法陰毒下作,她與尋常男人試過,男子暴斃而亡,術未達成。此番出來,碰到凌翼這樣既能駕馭妖獸,又可以隨意結式神的厲害人。她定不會放過。
這才是她鍥而不舍的緣由。
凌翼渾身發燙,眼神迷離而渙散。“修道之人竟然秘制此物。”
“你。。。可真是個妖婦。”
滾燙的熱從耳后蔓延至周身。凌翼逐漸承受不住,指甲嵌進泥土里冷靜自己。
甜膩的香氣猶繾綣在周圍。那熱從皮膚里鉆出來,匯聚成一滴滴難以名狀的汗珠。此刻只覺得萬只螞蟻在啃咬自己,癢而壓抑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