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如刀割般劃過臉頰，林墨的龍翼在暴風雪中艱難地拍打著。懷中的灰羽呼吸微弱，被能量網灼傷的右肩散發著不祥的黑氣。下方的雪山連綿起伏，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人煙。
“哥哥...左邊...山洞...“星瞳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比以往更加清晰。
林墨向左望去，果然在峭壁上發現了一個黑黢黢的洞口。他調整方向，龍翼卻突然一陣劇痛——過度使用讓膜翼出現了撕裂傷。他咬牙堅持，最終踉蹌地降落在洞口邊緣，差點失去平衡摔下懸崖。
洞內干燥避風，比外面暖和不少。林墨小心地將灰羽放在平坦處，檢查她的傷勢。能量網造成的傷口周圍皮膚已經變黑，像蛛網般向全身蔓延。灰羽臉色慘白，額頭滾燙，嘴唇因高燒而干裂。
“星瞳，有什么辦法能幫她嗎？“林墨焦急地問。
龍紋閃爍了幾下，星瞳的虛影浮現出來，這次比之前更加實體化，已經有家貓大小。它飛到灰羽上方，仔細檢查傷口，然后發出擔憂的鳴叫。
“毒...壞...需要...白龍...藥...“
林墨翻找灰羽的背包，找到幾個小瓶子，但標簽都是龍族文字，他看不懂。
“哪個是解藥？“
星瞳用鼻子挨個嗅聞，最后指向一個銀色小瓶。林墨打開瓶塞，里面是幾粒珍珠般的藥丸，散發著薄荷般的清涼氣息。他按照星瞳的指示，將一粒藥丸壓碎撒在傷口上，另一粒喂灰羽服下。
藥效幾乎立竿見影。黑氣的蔓延停止了，灰羽的呼吸平穩了些，但高燒仍未退去。林墨脫下外套蓋在她身上，然后檢查自己的情況。
龍翼的傷勢不容樂觀，右翼有一道二十厘米長的撕裂傷，左翼多處擦傷。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繼續飛行。他取出灰羽背包里的醫療包，簡單處理了傷口。
“我們得在這里休息一晚。“林墨對星瞳說，“你能偵查一下周圍嗎？“
星瞳點點頭，虛影穿過洞壁飛了出去。林墨趁機生起一小堆火，用石頭圍住以免光線外泄。火光中，他注意到灰羽右臉的灰色鱗片正在發光，而且亮度隨著她的呼吸起伏。
約莫半小時后，星瞳回來了，帶來了一段影像——通過精神鏈接直接傳入林墨腦海。五公里外有一個獵龍者的臨時營地，至少二十人；北方圣地的入口在更遠的山谷中，被厚重的冰層覆蓋，周圍有奇怪的符文標記；最令人不安的是，入口處徘徊著幾個穿著銀黑相間鎧甲的守衛，既不像獵龍者也不像長老會的人。
“那些是誰？“林墨問。
星瞳搖搖頭：“不...知道...危險...“
夜深了，暴風雪越發猛烈。林墨添了幾根柴火，守在灰羽身邊。她的情況突然惡化，開始說胡話，灰色鱗片的光芒變得忽明忽暗。
“不...導師...不要進去...陷阱...“灰羽在昏迷中掙扎，“蒼炎...叛徒...王座之心...“
林墨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撫，卻被突然傳來的劇痛驚得松開——灰羽全身正在釋放不穩定的能量波動，各種顏色的電光在皮膚下游走。最奇怪的是，當林墨體內的龍脈能量無意中接觸到這些電光時，竟然變得異常平靜，血脈沖突完全消失了。
“這是...調和能力？“林墨想起父親筆記中提到的理論——某些特殊龍族能調和不同血脈的能量沖突。
灰羽的灰色鱗片突然脫落，飄浮在空中，化作一片羽毛形狀的光幕。光幕中浮現出模糊的畫面：一個實驗室，許多幼龍胚胎被封在水晶中，每個都帶有不同顏色的鱗片；身穿白袍的研究人員記錄數據；然后是爆炸、火光、慘叫...
畫面突然切換，顯示出一個年輕得多的灰羽跪在白月華面前，接受某種儀式。白月華將一枚灰色鱗片嵌入她的右臉，說：“作為最后的調和者，你必須活下去...“
光幕消散，鱗片重新回到灰羽臉上。她的呼吸平穩下來，高燒也開始消退。林墨震驚地看著這一切，終于明白了灰羽的真正價值——她不是普通的混血，而是能調和所有龍族血脈的“調和者“，很可能是某種古老實驗的唯一幸存者。
洞外風雪漸歇，月光透過云隙灑落。林墨疲憊地閉上眼睛，很快陷入夢境。
這次的夢境比以往都要清晰。他站在一個巨大的冰晶殿堂中，中央是一個透明的王座，父母被封印在其中，像是陷入了沉睡。冰晶王座的基座上刻著一行字：“唯有王座之心，方可解封宿命。“
母親白月華的眼睛突然睜開，直視夢中的林墨：“墨兒，找到王座之心...它在...“她的聲音被一陣雜音淹沒。
夢境轉換，他看到了北方圣地的內部結構圖——一個錯綜復雜的迷宮，中心就是冰晶王座。圖中特別標注了一個隱秘的側室，里面存放著某種發光的物體。
林墨猛然驚醒，發現洞外已經天亮。灰羽坐在火堆旁，正在煮某種草藥茶，臉色好了很多。
“你醒了。“她的聲音還有些虛弱，“星瞳告訴我昨晚的事...看來我的秘密保不住了。“
“你是調和者。“林墨直截了當地說，“我父親筆記中提到過，傳說中能平衡所有龍族血脈的特殊存在。“
灰羽苦笑一下：“沒那么神奇。我只是個失敗的實驗品，唯一的價值就是這塊移植的鱗片。“她摸了摸右臉，“白月華導師從古代龍族遺跡中發現了調和者的秘密，試圖重現這種能力...但只有我活了下來。“
她遞給林墨一杯熱茶：“昨晚你在夢中看到了什么？一直喃喃自語'王座之心'。“
林墨分享了夢境內容，特別是冰晶王座和隱秘側室的細節。灰羽的表情變得嚴肅。
“王座之心...傳說中冰晶王座的能量核心，能控制時間流速。“她沉思道，“如果你父母真的被困在王座內，那么外界過了十七年，對他們可能只是幾個月...“
“那我們得趕快救他們出來！“
“沒那么簡單。“灰羽搖頭，“北方圣地現在被三方勢力把守——獵龍者、長老會叛徒，還有星瞳看到的那些銀黑鎧甲守衛，很可能是古代龍族留下的自動防御系統。“
她走到洞口，指著遠處的山脈：“要進入圣地，我們需要通過三重考驗——風暴回廊、鏡像迷宮，最后是冰晶王座廳。每一關都有致命陷阱。“
林墨檢查了一下龍翼的傷勢，已經愈合了大半。星瞳的能量加速了他的恢復能力。
“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他堅定地說。
灰羽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了：“你真是青云導師的兒子，一樣的固執。“她從背包深處取出一個小金屬盒，“那就帶上這個，最后的保險。“
盒子里是一枚青白色的鱗片，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你父親的龍核鱗片。“灰羽輕聲解釋，“每個龍族只有一片，蘊含最精純的能量。他在最后時刻托我保管，說有一天你會需要它。“
林墨小心地拿起鱗片，一股溫暖的能量立刻流入體內，與星瞳的力量產生共鳴。胸口的龍紋大亮，星瞳的虛影自動浮現，歡快地繞著鱗片飛舞。
“我們休息一天，明天出發。“灰羽開始整理裝備，“你的龍翼需要完全恢復，而我也得準備些特殊的...禮物給獵龍者。“
午后，林墨在洞外練習控制新獲得的力量。星瞳現在能離開他身體更長時間，最大可以變成一條兩米長的幼龍實體，雖然持續時間只有幾分鐘。更神奇的是，林墨發現自己能在不完全龍化的情況下，只讓雙手覆蓋龍鱗，或者只展開龍翼，大大減少了能量消耗。
灰羽在一旁調配某種銀色粉末，小心地裝入幾個金屬球中。
“閃光彈？“林墨猜測。
“比那厲害多了。“灰羽神秘地笑笑，“調和者特制的小驚喜，能暫時癱瘓龍族能量感應。對獵龍者的裝備尤其有效。“
夜幕降臨前，星瞳帶回了壞消息——獵龍者增派了更多人手，影刃蒼炎親自帶隊搜索山區。更糟的是，北方圣地入口處的銀黑守衛增加到了十二個，全都武裝到牙齒。
“我們得想個辦法引開他們。“林墨皺眉思索。
灰羽卻若有所思：“那些守衛...他們有沒有特別的標志？比如胸甲上的紋章？“
星瞳傳過來一個清晰的圖像——銀黑守衛的胸甲上刻著一個奇特的符號：一條龍環繞著一顆心臟。
“果然！“灰羽拍腿，“那是'王座守衛'，只聽從王座之心的命令。如果他們蘇醒了，說明有人已經激活了圣地的一部分防御系統。“
“蒼炎？“
“不太可能。“灰羽搖頭，“他雖然是首席研究員，但沒有皇室血脈。更可能是...“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洞外。
林墨也聽到了——雪地上細微的踩踏聲，不止一個人。他迅速熄滅篝火，示意星瞳回到龍紋中。灰羽悄無聲息地移動到洞口側面，手中握著一個銀色金屬球。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低沉的交談聲：
“...能量痕跡指向這邊...“
“...混血雜種肯定躲在哪里...“
“...大人要活的...“
獵龍者！而且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藏身處。林墨握緊青鱗短劍，龍紋微微發熱，隨時準備戰斗。
腳步聲停在洞口外。一陣沉默后，一道紅光射入洞內，掃過每一寸空間。林墨屏住呼吸，緊貼洞壁。紅光幾乎擦著他的鼻尖掃過，卻沒有停留。
“沒有發現，繼續搜索下一區域。“獵龍者的聲音漸漸遠去。
林墨長出一口氣，這才發現灰羽的灰色鱗片正散發著微光——是她用調和能力掩蓋了兩人的能量痕跡。
“只能騙過他們一會兒。“灰羽低聲道，“我們得立刻轉移。“
他們收拾好行裝，趁夜色悄悄離開山洞。灰羽帶路，沿著一條隱蔽的山脊向北行進。雪已經停了，但溫度驟降，呼出的白氣瞬間結霜。林墨的龍鱗自動浮現，提供額外的保暖。
走了約兩小時，灰羽突然停下，示意林墨趴下。前方不遠處，一隊獵龍者正在搭建臨時哨站，正好堵住了通往山谷的必經之路。
“繞不過去。“灰羽觀察了一會兒，“得制造點混亂。“
她取出兩個銀色金屬球，交給林墨一個：“等我信號，扔向哨站右側的雪堆。記住，引爆后立刻閉眼捂耳。“
兩人分頭行動。林墨悄悄移動到指定位置，等待灰羽的信號。幾分鐘后，一聲尖銳的鳥鳴響起——是灰羽模仿的雪梟叫聲。
林墨立刻擲出金屬球，幾乎同時，灰羽也扔出了她的。金屬球落地后爆發出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聾的聲波，整個雪坡開始震動，隨即引發了小規模雪崩。
獵龍者們亂作一團，有的被強光致盲，有的被聲波震暈，剩下的則忙著躲避滾滾而下的雪浪。林墨和灰羽趁機從側面溜過哨站，向山谷深處跑去。
“快！雪崩拖不了他們多久！“灰羽催促道。
兩人加速奔跑，很快來到一個狹窄的山口。穿過這里，就是北方圣地的入口所在的山谷。然而就在他們即將進入山口時，一道紅光從側面射來，擦過林墨的肩膀，燒焦了他的外套。
“找到你們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林墨抬頭，看到影刃蒼炎站在山崖上，暗紅色的鎧甲在月光下如同染血。他身后是十幾名全副武裝的獵龍者精英，武器全部對準了兩人。
“真是感人的重逢，灰羽。“蒼炎的聲音充滿嘲諷，“十七年了，你還是這么喜歡玩捉迷藏。“
灰羽擋在林墨前面，灰色鱗片光芒大盛：“蒼炎，你背叛了龍族，背叛了青云導師和白月華大人的信任！“
“信任？“蒼炎冷笑，“龍族固步自封幾千年，就是因為你們這些守舊派！混血才是未來，而我將成為新紀元的開創者！“
他舉起一個發光的裝置：“現在，把那個混血小子交出來。他的血是打開王座封印的鑰匙。“
林墨感到星瞳在體內躁動，龍紋灼熱得幾乎燃燒。他做好了戰斗準備，但敵眾我寡，勝算渺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山谷中突然響起一陣悠揚的號角聲。緊接著，無數銀白色的光點從四面八方涌來，將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那是什么？“林墨瞇起眼睛。
灰羽卻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援軍...終于來了。“
光點漸漸靠近，顯露出真容——是一隊隊身著銀白鎧甲的精銳戰士，騎著似龍似馬的生物從天而降。為首的將領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堅毅的面孔，額頭上有一個銀白色的龍形印記。
“白龍禁衛軍！“蒼炎咬牙切齒，“怎么可能...“
銀甲將領高舉長槍：“奉云長老之命，保護混血之子和調和者！“他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微微頷首，“公主殿下正在趕來，請堅持住。“
“公主？蘇璃？“林墨又驚又喜。
蒼炎見勢不妙，立刻下令撤退。獵龍者們紛紛拋出煙霧彈，借著掩護撤離。銀甲將領正要追擊，灰羽卻攔住了他：
“別追！當心調虎離山！北方圣地入口就在附近，他們一定是想引開我們！“
將領點頭同意，命令部下守住山口。他走到林墨面前，單膝跪地：“奉白龍皇室之命，前來護送您安全抵達北方圣地。公主殿下很快就會與我們會合。“
林墨有無數問題想問，但此刻最讓他心跳加速的是即將與蘇璃重逢。他摸了摸胸口的龍紋，星瞳也傳來歡快的情緒波動。
“蘇璃...沒事？“
將領微笑：“公主殿下不僅沒事，還說服了云長老和部分皇室成員支持您。現在，請隨我們前往臨時營地。風暴即將來臨，我們需要做好充分準備才能挑戰圣地。“
灰羽拍拍林墨的肩膀：“看來你的小女友比我們想象的能干。“
一行人向山谷深處進發。遠處，北方圣地的入口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冰晶反射出奇異的光芒。林墨感到一種莫名的召喚從那里傳來，仿佛有什么在等待著他——不僅是父母，還有關于自己身世的終極答案。
星瞳在龍紋中輕輕顫動，傳遞著一個清晰的訊息：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