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帶著幾分涼意，但吹在人身上又是格外的舒服。

李梅香:“那群老頭老太太起的早，就你們昨天那個點去，估計也晚了些，咱們趕早，如果茶葉蛋賣的快，我跟你爺還能再去地里挖個幾鋤頭。”

“等認了地方，再讓你爺送你去學校，你瞧，奶都給你把書包帶上了。”她指指放在前座的書包，對自己的合理安排特別滿意。

掃到那個粉紅色的佩奇書包，言朝朝內心復雜萬分，又想到自己六年級的小學生身份，就更是無言。

試探著開口，“奶奶，我可以不去學校嗎？”

李梅香瞪眼，“那哪能，不上學你想干嘛？”

她能干的事情可多了，但她現在不宜表現的太過，凡事都得要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她嘿嘿笑，“我都十五了，跟一群小屁孩坐一起我不好意思。”

這倒也是，朝朝以前腦子糊不知事，跟一群小孩呆一起就算了，但現在不一樣，朝朝病好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再呆小學年紀上就有點不合適了。

她沉吟片刻，腦子里轉了幾圈，最終還是否定，“你小學知識沒學完，去了初中也跟不上，等你讀完小學課本再說。”

言朝朝……

準大學生，還是準名牌大學生的言朝朝難過了。

果真如李梅香說的那般，這個點的公園鍛煉人數更多。

擺的依舊是昨天那個位置，言朝朝動作利索的點燃小火爐，又撿了十幾個茶葉蛋扔小鍋里煮熱，收款碼往脖子上一掛。

香味很快散出去。

李梅香見攤子擺好，一屁股坐到帶來的小凳子上，帶的一大杯涼茶也放腳邊，準備耗時間。

見言三竹閑著，她開始趕人，“趕緊的送朝朝去學校，這個點還早，路上騎慢點。”

言三竹依言走向三輪車，言朝朝腳都沒移一下，她已經看到幾個熟人往這邊走過來了，“等等。”

“你這孩子……”李梅香想說教幾句，話頭就被人給打斷，她一時也不好再說啥。

“小老板，給我來十個茶葉蛋，今兒個還有的送嗎？”

言朝朝瞧過去，是昨天的第一個客戶，她笑容甜甜，“奶奶，您精神頭可真好，”先把人夸了幾句，她又道，“昨兒個是您慧眼識好蛋才得的好，您是獨一份，今天可是沒有的。”

老太太一聽小老板夸她精神頭好，又言明她慧眼識珠，心里就高興，也沒再計較有沒有的送蛋一事，很豪爽的揮揮大手，“給奶奶裝上十個，要個頭大的。”

言朝朝歡快應了一聲“哎”。

挑挑選選從鍋里撈蛋，李梅香才反應過來要搭一把手。

蛋挑撿好，言朝朝把袋子遞過去，見老太太拿出手機，她又機靈的把收款碼遞過去。

掃完錢，老太太一個勁的夸言朝朝機靈，懂禮貌又嘴甜，笑滋滋的道，“我家那倆潑猴昨兒個吃了這蛋就夸好吃，以往呀，這蛋剝了放他們嘴邊都是不吃的，昨兒個倒好，沒吃過癮，讓我今天再買。”

老太太說的話就相當于是個活廣告，有昨天買過的，也有跟風湊熱鬧的，反正人群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小老板，來兩個。”

“我要5個。”

“……”

原本想坐小板凳的李梅香也沒能坐上片刻。

三個一級茶料包，一個二級茶料包，被李梅香多放了十幾個蛋進去，125個茶葉蛋賣完真就是分分鐘的事。

晚點來的人都沒搶到，不由遺憾尋問明天還來不來。

李梅香連連點頭，“來，來，來……”這生意好做，能不來嗎？

言朝朝……

她只有一個茶葉包了。

——

市一中，高二（1）班

這會正是早自習，老師沒在教室，同學們有的在默背單詞，也有在寫習題的。

言宴陽戴著耳機在聽英文小說，同桌滾了顆圓形巧克力過來，沒停住，一路滾到了桌底下。

同桌手一攤，有點無辜，“是給你的。”

言宴陽彎身去撿，露出一大截白皙的手腕，直起身來時，他把校服袖子拿好，但依舊短了一小截。

坐隔壁排的朱綾不屑的笑了一下，然后朝他同桌甜笑，“沈南，給我一顆唄，我還沒吃過這個牌子的巧克力。”

朱綾性子不好，沈南還看過她欺負班里的女同學，所以很不喜歡她，他笑的敷衍，“沒了，就一顆。”

沈南手上明明還有，還騙她說沒有，壓跟就是不想給她，被喜歡的人拒絕，朱綾腦羞成怒，但又不好發火，轉眸看到一臉事不關己的言宴陽，她就找到了發泄口。

“言宴陽，你要是沒錢買校服你跟我說呀，你看看你褲腿都短了一大截了，你爺爺奶奶不舍得給你買，我讓我奶奶給你買。”

邊上同學也低頭去看言宴陽褲腿，確實短了一大截，目光不由得有點復雜。

難道真像朱綾說的那樣，言宴陽的大人不舍得買？

言宴陽沒搭理她，他上高一時個子小，老師提醒校服要穿三年，喊大家碼子定的大點，當時碼子也是定大的兩碼，但沒想到上了高二他個子猛的就往上竄，這會已經有一米八。

校服自然就偏小了。

市一中對學生穿校服要求很嚴格，凡是在校期間就必須得穿，言宴陽也知道自己校服短了，但要定校服也得等到新生到校時才能補定，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喂，言宴陽，我正跟你說話呢？”

沒人搭理她。

她從錢包里拿出一張百元鈔，兩張50元鈔，重重往言宴陽桌子上一放，“沒錢你就說啊，怎么說你我也是親戚，兩百塊錢我來出。”

她這邊話剛說完，言宴陽放在桌肚子里的手機就開始報語音。

“微信到賬50元。”

“微信到賬30元。”

“微信到賬10元。”

“微信到賬……”

教室里一下子安靜的過份，同學們目光都轉到他這邊，這微信到賬的頻率會不會太高了些？

言宴陽去掏手機，想了一下，然后明白了這些微信到賬的來由。

朝朝今天肯定又去擺攤賣茶葉蛋了，看來生意還很不錯，想到這里，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