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個多小時前,金梅爾站在大落地窗前親眼目睹了地獄——他的戰艦在燃燒,他的士兵在血泊中掙扎。
炸彈撕裂鋼鐵的轟鳴聲像鈍刀剮著他的神經,每一道沖天而起的火柱,都像是抽在他心頭的火鞭。
當一顆子彈射穿落地窗玻璃擊中他的胸口時,他不由得喊了一聲“上帝對我真是仁慈。”
他多希望那顆穿透玻璃的子彈,能仁慈地擊穿自己的心臟。
可命運連這點仁慈都不肯施舍
那顆子彈不但沒有將他胸口擊穿,甚至連他的軍裝都沒有損壞,只是在他雪白的軍裝上留下了一個黑點——就像敵人的這場偷襲,留在他軍旅生涯里的污點。
緩過神來的他決定反擊,要為那些死去的冤魂做些什么。
他要救贖。
可作戰室里亂得像被捅翻的蟻穴,參謀們要么像無頭蒼蠅般亂撞,要么僵在原地臉色慘白,更有甚者縮在角落生怕被點名擔責。
金梅爾的目光掃過這群失魂落魄的軍官,胃里翻涌著冰冷的怒火——這些就是太平洋艦隊的脊梁?
當21號P36升空拯救戰友,連續擊落敵機,把敵人的攻擊陣型攪亂,協助〔奈華達號〕戰列艦突圍,努力把“死局”給盤活時,他的腦海里忽然出現一個奇怪的念頭——他就是上帝派來拯救瑪瑙灣的。
作為太平洋艦隊總指揮,他絕非庸才,他知道21號P36不單單是拯救了〔奈華達號〕,他還拯救了港灣內的重中之重——油庫。
他看的出來,就是21號P36打亂敵機攻擊陣型,給〔奈華達號戰列艦〕制造突圍機會的同時吸引敵人火力和注意力,從而保全了油庫。
上帝啊!
如果油庫真的被炸,他就只能下地獄了。
現在眼前這個年輕人,讓他看到了救贖的機會。
哪怕這個機會冒有一定的風險,他也在所不惜。
反正他現在已經是一腳人間一腳地獄了。
金梅爾的升遷之路,如爬升的飛機般一路飆升。
他就讀海軍參謀大學,畢業不久即晉升上校,三年后指揮第12驅逐艦中隊,之后擔任船艦行動指揮官,被同僚稱為出類拔萃者。
不久他就在人才濟濟,競爭激烈的海軍中晉升為二星少將。
很快他執掌地區巡洋艦隊,一年后擢升為巡洋艦隊司令官,由此可知他能力驚人。
他不想當后世人們只要提起瑪瑙灣被襲擊,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時任艦隊司令的自己。
鳥類尚且愛惜自己的羽毛,況且人類。
這突如其來的失敗,讓他感到屈辱和不甘。
他想贖罪。
他想為自己這已經注定失敗的軍旅生涯,添一筆救贖彩色。
陳勇道:“如果想要追上倭族,首先得麻痹他們。
倭族利用談判麻痹我軍的同時,用時間差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我們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給他們來個信息欺騙和時間差。”
這句話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由〔奈華達號戰列艦〕領銜的這支艦隊快速向西北方向猛突,一路上不停的和瑪瑙灣保聯系,讓倭族認為我們在錯誤的追擊路線上,從而放松警戒心。”
“一艘遭到重創的戰列艦作為先鋒主力……倭族會被上當嗎?”
不知道誰在角落里低聲說道。
陳勇:“倭族看到這艘垂死巨獸在拼命追擊,只會嘲笑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金梅爾盯著陳勇的側臉,忽然想起軍校時教授的訓誡——最好的騙局,是讓敵人以為自己看穿了騙局。
陳勇繼續道:“根據早晨8點50分,從〔赤城號〕上發出“虎!虎!虎!”時倭艦隊所在的位置來判斷,他們現在至少已在瑪瑙灣500公里之外,領先我們十個時辰的航程。”
“對付航母戰斗群的終極手段還得是航母和艦載機,而目前我們只有〔企業號〕能趕上這場戰斗,它和敵人艦隊之間相差約1000公里左右,也就是20小時的航程。”
“〔企業號〕趕回瑪瑙灣補充彈藥和燃油等戰斗生活用品至少需要四個小時。這樣算下來等于是我們的航母,整整落后敵人一天的路程。所以我們得想辦法,把這一天的時間追回來。”
陳勇說著戰術棒指向瑪瑙灣后向西直劃。
“由〔企業號〕航母領銜的主力編隊在瑪瑙灣集結,一路無線電靜默直接向西高速疾馳。
而倭艦隊向西北佯動后必定轉向正西,這樣我們在航程上可搶回五個小時。”
軍官們交換著眼色,這位連升兩級的飛行員,竟敢賭倭族會重走危險的北太平洋航線。
但不得不說,他這一波分析確實精彩。
“第三路派出一支由高速巡洋艦和驅逐組成的快速機動艦隊,全部用34節以上的極速挺進。”
陳勇拿筆在風暴區畫了個大大的血色紅圈。
“這里終年狂濤蔽日,氣候惡劣,大風大霧,冰雹雨水是常態,軍艦這個區域行駛緩慢,戰斗機無法正常起飛。”
“攔截隊伍可以在那里保持無線電靜默靜等他們經過,然后突然殺出和他們近距離纏斗,只要拖住他們半天的時間,我們的航母編隊就能趕到。”
作戰室里又是一陣沉寂,有人在想這個年輕人的思路新奇,有人認為陳勇的戰術太過激進,還有人覺得這就是紙上談兵,天方夜譚。
一名驅逐艦少校突然劇烈咳嗽幾聲,他連忙用手帕掩住嘴巴——他三年前曾在風暴區丟過半條命。
想到要在這種魔鬼海域狙擊敵人強大的艦隊,他不由得后背發冷,連忙縮了縮身體和脖子,生怕被金梅爾看見。
一名巡洋艦中校艦長忽然問道:“詹姆士上尉,你有多大把握能追上敵人的艦隊。”
“九分!我有九分把握攔截住敵人的艦隊。”
陳勇毫不猶豫說道。
他知道在地球上日軍偷襲珍珠港后艦隊向西北方向疾馳,美軍組織艦隊跟著往西北方向追擊,三天無果后返回。
在追擊前美軍分析,日軍偷襲是從北太平洋風暴區一路而來,偷襲成功后肯定不會再走那條路線長風浪大的路。
而日軍撤退時就是往西北方向疾馳,這也讓美軍更加肯定地追下去,最后是漸行漸遠。
其實日軍在快速向西北疾馳,給美軍造成假象后突然改道向西,一路保持無線電靜默回到吳港。
后來美軍也慶幸當時沒有追上日軍的艦隊,因為當時只有〔企業號〕一艘航母帶著巡洋艦和驅逐艦追擊,一旦真的追上了,無異于千里送人頭。
“詹姆士上尉,我有一個問題,我們知道艦隊以最高速度追擊,難道敵人就不知道夜長夢多,不知道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高速返回嗎?”
說話的是里安·扎卡上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