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雪并未回答，只是將眸光落至下游處被蛇族包圍的狐族部落。

火光沖天，慘叫哀慟。

再朝包圍圈深處看去。

只見幾個漂亮的狐族少女被蛇人剝光衣物，行欺侮之事。

事后，少女的四肢還被蛇尾硬生生的勒斷，白皙的狐皮被活剝下來。

她冷笑一聲，視線回到萬山寒身上，睥睨道。

“是他們奸殺淫掠殘忍，還是我們下毒，直接送他們一個痛快殘忍？”

萬山寒聞言，臉頰憋的通紅，周身高冷淡漠的氣質逐漸不穩。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

“旁人可以殘忍，可以逆天。但我們需遵循天道，固守本心。否則豈不是淪為一丘之貉——”

這話一出，滅明實在忍不了了，直接一巴掌揮到萬山寒身上，隨手抄起樹枝將他死死纏住，狠戾道。

“閉嘴。”

萬山寒悶哼出聲，話語全部堵在喉頭，空氣安靜下來。

他不說話當然不是因為認服，是因為打不過。

他成天到晚只知道在雪山之上行卜卦巫蠱，哪里有滅明的武力值，只能被按在地上掙扎。

“你——”

“你們真是無恥。”

“罷了，在下和你們這等逆天之物說不通。”

“令陽前輩就要來了，相信他定然不會同惡毒的你們同流合污。”

語罷【萬山寒好感：－1】的系統提示音一連出現五次。

歲雪見好感掉的太厲害，猶豫片刻后還是上前阻止滅明。

手剛環在他胳膊上，歲雪便察覺到他的身子的僵硬。

“令陽？”

滅明重復了一聲，微微皺眉收起動作。

歲雪正疑惑他的異樣，卻見遠處突來一道絳紫色的身影凌空躍起，以快到殘影的速度朝二人飛來。

看向來人，只見他六十上下，頭發花白，胡須茂密，周身氣質嚴肅得可怕。

歲雪不過與他對視一眼，就被銅鈴般的眼刀剜了個干凈。

【滴】

系統響起提示音。

【解鎖可拉攏反派：令陽】

【身份：狐族長老。背景：忠于狐族先統領，把歲雪看做扶不起的阿斗，管教嚴厲，作風古板】

系統剛說完，令陽就開口呵斥，低沉的聲音壓的歲雪胸腔都震顫起來。

“跪下。”

她一怔，蹙眉。

為何要跪。

自認行為作風與原主不同，穿越至今并未做錯什么。何況自己性格也不是那種會乖乖受窩囊氣的類型，何必看他臉色。

歲雪故作沒聽到，不卑不亢的回擊道。

“歲雪自認無錯，何須下跪——”

話沒說完，令陽突然抽出一道裝滿倒刺的紫色長鞭，什么話都沒說，直接揚起長鞭，狠狠朝著歲雪抽了一記。

蜿蜒猙獰的鞭痕醒目的出現在白皙上。

她身上的燙傷本就尚未好完，如今鞭子一來，皮膚潰爛便更嚴重了。

但她來不及去看皮膚傷的如何，因為倒刺的痛楚遠比想象之中更加鉆心。

鞭子根本不是抽在皮膚上，而是刺痛著人的筋骨深處。

身子猛然震顫，還是疼的忍不住一抖膝蓋，跌落在地。

“你可知錯？”

令陽掃了一下游受困的狐族部落，但又迅速縮回目光，仿佛看不到他們經歷著什么，只是把全部心思放在教訓歲雪身上。

說他憂心狐族吧，但眼皮子底下的傷亡就跟沒看見似的。說他不憂心吧，但又把所有的耐性全部用來細心培養歲雪。

歲雪嘆了口氣，低首作謙恭狀。

而今狐族正危難，她心憂此事，難以顧及其它，只得想辦法盡快平息令陽的怒火。

據她經驗，這些長輩教訓的根本目的還是為了維護權威，只需要捧著他們便好。

她垂首，謹小慎微起來。

“歲雪謹聽長老教誨。”

令陽一怔，眼底閃過詫異。

往日里這死丫頭不是要跟他頂嘴頂上好一會，寧可被鞭子抽的岔氣了，也要爭高下么。

今日怎的這般識趣，就跟被奪舍了似的。

他皺眉，手上揚鞭的動作微微一僵。

歲雪敏銳察覺到他的動搖，趁熱打鐵。

“教訓歲雪的事小，當務之急是要先處理狐族部落眼下的危機！”

說著，她皺眉望向包圍圈。發現令陽就這么遲疑一會的功夫，狐族部落又死了幾個老弱婦孺。

歲雪雖然與這些死者沒有感情，但到底有基本的同理心，沒忍住催促了幾句。

但這催促在令陽眼里，就變了性質。

他露出了然的冷笑。

果然，這個死丫頭就是以狐族安危為借口，逃脫鞭刑懲罰。

狐族戰爭哪一次不是通過議和解決的？哪一次沒有流血犧牲？就算死幾個老弱病殘又能怎樣。

他倒是不知道這丫頭何時有了這般好心，果然還是為了脫罪的權宜之計。

接著，再次將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落在歲雪身上。

她這點心思可瞞不過他。

今日就算狐族都滅了，他也要完成先統領的遺囑，好好將這個不成器的東西教育一番。

“老夫知道你心頭在想著如何逃脫懲罰。”

“但老夫不是那么容易被騙的！你爬床玄禮在先，對萬先生出言不遜在后，實在丟盡了先統領的臉！老夫今日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今日別說狐族部落滅絕與否，就算你爹從墳墓里爬出來復活了，老夫都不會分心，都會好好教訓你！”

“九十九抽鞭子，外加抄百遍整個狐族部落的族規！一個不許少！”

此話一出。

歲雪冷靜的表情徹底崩裂。

他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什么叫就算狐族部落的狐貍都死絕了？生命就是這樣被玩弄的么。

還有，她今天到底哪件事做錯了？憑什么要受這么重的懲罰，還是他只是為了懲罰而懲罰么？

歲雪深吸口氣，強忍著發火的沖動，看向令陽的眼神也不自覺冷了冷。

“長老要罰我，我沒有意見。”

“但有一點。罰我事小，狐族存亡事大。先解決了狐族一事，我們再坐下來詳談可好？”

令陽沉默片刻。

他嚴肅的面容閃過一絲動搖，眼尾的皺紋擰作一團。

今日的歲雪說話滴水不漏，似乎沒找到什么錯處。

但他就是覺得歲雪別有用心。

況且，棍棒之下出孝子，饒是她再怎么拿狐族群體利益當借口，也掩蓋不了她的罪責。

先統領可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生出的女兒怎可這般不知禮數。

他必須從這些小細節開始抓，用心的把她向更像先統領的模樣培養。

而且……

先統領溘然長逝前，他令陽許諾過一定會把歲雪培養成才的。

一諾千金，絕不失信。

令陽揚鞭，正色道。

“不可，今日事今日畢。”

“至于狐族安危——”

說著，他看了眼處于戰亂之中的狐族包圍圈，淡淡道。

“其實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議和就可以解決，流血犧牲都是正常的。”

“只需和談賠款割地，便可化解危機的小事，又哪里比得上教育你來得重要！”

“不管你說什么，也得挨了鞭子再說！”

說罷，布滿老繭的手擒住歲雪的肩頭，高揚長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