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滅明和原主之間頗有淵源啊。

即使原主容貌盡毀、性情大變，好感依然是滿值嗎？

那原著里的滅明，最后又為何會伙同玄禮將原主大卸八塊了呢？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能讓一個連容貌、性情都不在乎的人，由愛生恨？

歲雪捏了捏下巴，沉思。

“刷啦——”

心思正亂飄時，滅明已經帶她來到了狐族部落的環江上游。

只見他從一個樹洞里拖出一大麻袋，甩到歲雪身前后蹲下，掏出一壺青黃色的不明臭水，道。

“這種毒可以使獸上吐下瀉，活生生把腸胃給吐出來。臣很喜歡，便起名為春水。”

.....

歲雪嘴角抽了抽。

為什么要給如此陰損的毒藥取如此風雅的名字。

滅明全然沒有在意歲雪的無奈，興致勃勃的介紹各種陰損之毒。

有讓獸飲用后精神錯亂，導致幻覺，忍不住自殺的。有自內臟開始腐蝕器官，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就可以把獸從里到外銷毀的，還有——

“這些，可都是由臣親手研制，殺了無數只獸試驗才得出來的成品呢，臣是不是很厲害？”

說著，他將毒藥全部交給歲雪，乖巧的蹲在她面前，作勢等夸。

看著他眼底詭異的興奮，歲雪輕咳一聲，心頭雖發毛，但也還是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昧著良心夸道。

“很厲害，但是——”

“但是未免有些陰損。”

滅明一頓，揚首看她，問。

“陰損么？也就害死了百八十個獸而已，還好吧。”

搭在他腦袋上的手輕輕一僵。

察覺到異樣，滅明下意識的以為她又想殺漂亮的雌性了，連忙補充道。

“臣的毒藥還夠用呢，殺了那幫蛇還剩下許多。”

“足夠您毒死那些比您漂亮的雌獸了。”

“臣看了看，整個狐族部落漂亮的雌獸都被您毒死的差不多了，也就剩下明珩她們幾個身份尊貴，不好動手。不過您若是想要她們死，臣自會幫您達成目的。”

滅明一本正經的替她規劃起殺獸流程，又是剝皮抽筋，又是千刀萬剮的，聽著都雙膝發軟。

歲雪無奈的嘆了口氣。

聽他這么一說，原主的嫉妒心未免太強。按照她這個殺法，得有多少無辜之人莫名喪命。

她雖可憐，但可憐并不能成為一個人可恨的借口。

歲雪這并非是善心過剩。

相反，在現代從小被當成集團繼承人培養的她，只重利益，冷心冷肺，根本沒什么多余的共情能力。

但沒有共情能力，并不代表她沒有人性，一個人基本的道德底線，無論如何也不該缺失。

她理解原主自云端跌落至泥地的落差感，也理解她可憐的自卑心。

但是——

“消滅比自己優秀的人，不能成為彌補自卑的手段。”

“以后，別再說這種話，更不要做這種事。”

歲雪收起手，淡淡道。

她挺直脊背，那自骨子透出的冷艷清絕，竟讓滅明一時之間恍惚了。

他多久沒在她身上看到這種氣度了。

久到，他都快以為，記憶里那個女孩子早就死了。

歲雪沒有注意到滅明的沉默，只是簡單明了的吩咐正事。

“找個能快速致死的毒藥下在上游即可。”

“如今狐族資源匱乏，不要花多余的力氣去折磨他們，快準狠的達到目的即可。”

她想問題，從來都是權衡利弊，用最少的成本，達成最高的利益。

折磨他人，或者救助他人，對她而言，都是沒必要的。

話音一落，滅明看她的眼神變化的甚是精彩。

歲雪順勢他一回瞥眼，皺眉。

實話是，她看不透滅明。

此獸的心機實在是太深了，這種捉摸不透的失控感讓她很不爽。

不過在這種弱肉強食的原始世界，暫時借力，是很有必要的生存手段。不管是出于系統任務的目的，還是自我生存。

片刻后，滅明收回目光，頷首道。

“既然是首領的吩咐，臣等自然遵從。”

他拿出一個瓶子，打開瓶堵，正準備朝水里倒入。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道極冷的男聲。

“逆天之物，收手。”

歲雪一怔。

循聲望去，與來人視線交匯。

遠處，是一個一身青衣，頭戴碧玉鹿角的清冷雄獸緩緩而來。

【叮——】

系統提示音隨之響起。

【男主之三，萬山寒出現】

【萬山寒好感：－1，當前好感：－1】

萬山寒朝歲雪走近，面容漸漸清晰。

細看之下，歲雪發現他和滅明極致漂亮的五官不同。他的皮相雖沒有那么好看，但是氣質卻是一絕。

恍如高山上終年不化的冰雪，神圣到難以接近，即便斗膽靠近了，卻又會被他周身氣質寒心。

就在萬山寒出現在歲雪眼前的那一刻，系統便及時的補充道。

【萬山寒，身份：狐族部落卜卦師，本體是碧鹿。背景：其師父被歲雪之父救過性命，為報答恩情，便率萬山寒扎根狐族部落，卜算天氣、農務、戰爭、運勢】

【系統提示：萬山寒平等的討厭每一個人，除了天命和師父。】

【當前任務解鎖：成功抵抗萬山寒等人的反對，處理蛇軍入侵危機，獎勵5000金幣】

歲雪頷首，剛想開口朝萬山寒解釋，卻被滅明上前一步護在身后，道。

“說誰逆天之物？”

“活膩歪了？”

滅明沒什么耐心，直接亮出狐爪，直指對面要害。

鋒芒乍現間，萬山寒卻只是淡淡掃了眼寒光，一字一頓的冷聲道。

“我說，你們是逆天之物。”

說罷，他根本不在乎滅明詭譎陰郁的神色，直言不諱道。

“你，心腸歹毒，不守天道。干盡缺德之事，必下地獄。”

這話倒也沒說錯，畢竟滅明手段狠辣，行事瘋癲，的確干了不少缺德事。

說罷，他又看向歲雪。

“至于你，我說過。”

“你是個異端，天道容你不得，休得繼續作亂。”

說罷，還特意掃了她一眼。

歲雪此人，異端之處就在于，萬山寒根本算不出她的命數。

他隱約感覺她的靈魂來自未來，但又明確算出生辰八字屬于當代。

所以，面對如此詭異的命數，他只能得出她是異端的結論。

異端之言，絕不可信。

還有，歲雪干過的缺德事不比滅明少。一個惡毒狠辣至此的異端，不是逆天之物又是什么。

若非他及時算到這個惡雌會毒殺下游飲用溪流的蛇族部落，后果不堪設想。

竟然在一整條小溪的上游下烈性毒藥，心腸當真歹毒。

思及此處，萬山寒看向歲雪的眼神又冷了幾分，直接給她扣了個帽子，道。

“統領這是又要虐殺誰？”

他雖足不出戶，但測算天機，自然知曉歲雪干過的惡毒之事。

毀壞漂亮雌性的容貌、虐殺不愿從了自己的雄獸，以屠殺折磨弱小為樂。

想起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萬山寒心底的嫌惡更甚，話里話外已經認定歲雪此舉的惡性。

“不要以保護狐族部落的利益為由頭，暗自滿足自己病態的癖好。”

“很惡心。”

氣氛沉默下來。

歲雪抬眸，對上萬山寒看垃圾一樣的眼神，淡淡嘆了口氣，耐著性子解釋道。

“萬先生有所不知，那蛇人族欺人太甚，殘忍發動戰爭，屠殺我狐族部落。而我們又抵抗無能，唯有出此下策，以挽頹勢。”

說罷，歲雪恭敬拱手。

萬山寒揮袖，直接打斷。

“在下管不著您出于何種動機下毒。在下只知道下毒這件事是惡毒逆天之舉，有損陰德，當攔。”

說罷，補充道。

“更何況，蛇族發動戰爭欺負你們，你們就不知道議和么？為什么要用傷害他們的手段去保護自己？”

“自古天道講究以和為貴，都是因為你們這幫天地所不容之物做些缺德事，才害的秩序崩壞，陰陽錯亂。”

議和？

說的好聽，再割地賠款，他們狐族大大小小只會進一步淪為魚肉。

況且玄禮此人野心勃勃，侵略的殘忍絕不會因為短暫的和平而止。

獸世弱肉強食，就算歲雪初來乍到，也不認為任人欺負是生存之道。

看著萬山寒淡漠偏執的側顏，歲雪的聲音冷下幾分。

“再議和，狐族上下都得喝西北風去了。更何況，蛇族那幫殺伐果斷的家伙，絕不會因為我們議和放過我們。”

說完，歲雪只覺心累。懶得再廢話下去，她轉身對滅明揮手道。

“不必理他”

“動手。”

萬山寒的眉頭一皺，但表情依然冷漠的像塊冰。他大跨步上前，攔住滅明。

“世間萬物，皆有靈性。你們為何如此惡毒，偏要斷絕蛇族部落的死路？”

“況且，在下測算過，玄禮命不該絕，你們這種強行逆天之惡行，會遭雷劈的。”

語罷，歲雪和滅明面面相覷。

對視一眼后，四下響起歲雪的輕笑聲。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是雷先劈死我，還是我們狐族部落先被蛇人族一鍋端。”

看著歲雪的笑容，滅明也不自覺勾唇，附和道。

“雷劈？那正好，這幾日就站在樹底下，看看所謂蒼天能把我劈成什么樣子。”

萬山寒聽到兩人這般漠視天道命數，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染上緋色，平靜的表情徹底繃。

“你們真是自己殘忍又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