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不可能！“

徐福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真實的恐懼。

他發現自己的本源正在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撕扯。

看似是至剛至陽的能量，卻又蘊含青龍變化之妙。陰陽相輔相成，對他形成完美的克制。

“可惡，休想……”

徐福聲音越發弱，身體開始崩潰。

不是之前那種假死，而是真正的消散。

但……

“師尊！救我……“

徐福無聲地吶喊，像無助的孩童。

沈硯聽不到他的求助。

這個時代，沒有人能聽到。

但在時代之外——

不可知的秘境中，十二道古老的身影靜默如淵。

他們察覺朱雀的蘇醒，也看到了徐福的潰敗。

“真是廢物?！捌渲幸蛔鸸畔砷_口，聲音如金石交磨，“千年布局，上古遺陣，只需他推最后一把，竟然還是無功。“

“太自負，太狂妄，不該選他的。“另一人嘆息。

“其他人間行走比他寶貴，是新時代不可或缺的力量。選他，本來也是棄子。“第三人冷靜道，“是我們低估了那個舊時代的守護者?！?

“已經鎖定了那個人，我們殺了他?！坝腥藨嵟?

“沒有媒介，新神的力量無法傳導?！白钕乳_口的古仙給出解決方案，“賜予徐?！覀冊缫驯硹墶牧α堪桑员酥?，還施彼身?！?

“舊時代的守護者，就用舊時代的力量終結?！?

“我等已背棄天道，動用那種力量，必遭反噬?！?

“失策在先，該受苦難。“那古仙抬手，從虛空中抓出一縷清光，“若放任朱雀歸位，會更糟糕。“

余者交互目光，陸續抬手打出清光。

十二道清光合在一起，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古仙們的面孔漸漸失去血色，化作十二尊石像。

——

南楚京城。

“怎么回事？“

沈硯愕然。

濃稠的血霧漸漸散去，空氣中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腐之氣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縷縷清幽的香氣，像是深山中晨露浸潤的蘭草，又似古寺里焚了千年的檀香。

地面上的污血不再蠕動，反而如退潮般收縮，凝結成晶瑩的晶石，散發著淡淡的靈光。

原本扭曲的血祭線條，流轉出古老而純凈的紋路。仿佛褪去了邪祟的外衣，顯露出它最初的模樣。

這不是新神的祭壇，而是上古修士的聚靈陣！

“人族叛徒！”

沈硯憤怒。

這是仙靈之氣。

是真正的修士吐納的精華，是早已被這個時代拋棄的力量。

“哈哈哈哈，真是懷念啊……“

在大笑聲中，污血逆流回體，破碎的肉軀如時光倒流般重組。

徐福又一次復生。

但這次，他不再是扭曲的肉團，而是一個全新的存在。

仙風道骨，青袍飄蕩，眉目間竟有幾分上古修士的出塵之氣。

大陣同時轉化，形成新的結界。

“沒想到還能再用到這種力量?！靶旄Ｌы驖u聚的劫云，發出輕笑。

沈硯臉色越發不好看。

現在的徐福，不再是新神信徒，而是修士！

“你背后，有古修士，甚至是古仙人。“沈硯眼中罕見地浮現憤怒，“你們不是什么信徒，而是背棄了人族的叛徒?！?

“更明智的選擇而已?！靶旄Ｉ駪B輕松，“正好，讓你這個半吊子見識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修士。在真正的‘法’面前，你那些取巧之術不過是螻蟻振翅?！?

沈硯沉默。

徐福沒有說錯。

在時代的限制下，他尚未踏上真正的修仙之路?，F在的他，只是武道宗師。那些超凡的手段，全是以青龍之力衍化。

如果是真正的修士對決，他不會是徐福的對手。

但還有機會。

“你沒資格使用這種力量，你不配，“沈硯抬頭看天。

天空中，劫云開始聚集。

天地也憤怒了。

“我只需一擊?！靶旄２恍迹耙淮纬鍪?，就足夠了。之后即便被劫雷打中，我也只是回歸新神的懷抱。等到新時代到來，我會得到新的身體。“

沈硯雙手結印，不再說話。

徐福在拖延時間，等待結界成形。

在那之前，還有一次機會。

“龍嘯滄海逆天光，鱗鎖寒穹月不翔！”

沈硯指尖一劃，東方天幕驟然裂開，一道蒼青龍影破云而出，龍吟震徹九霄。龍鱗迸發刺目寒芒，化作一顆星宿。

亢宿·龍鎖月。

“煙雨濕盡江湖路，殘酒映刀照孤舟?！?

沈硯他袖袍輕拂，漫天細雨憑空而生，每一滴都映出刀光劍影的江湖舊事。雨中忽現一葉孤舟，舟上酒壇傾倒，酒液灑出血色刀光，化作一顆星宿。

氐宿·江湖醉。

“金烏棲木焚天幕，赤焰灼空燼八荒！”

沈硯并指朝天，竟化出三足金烏展翅，所過之處云霞燃火。金烏怒啼，火羽紛飛化作星宿，高懸于荒原之上。

房宿·扶?？?。

“心火燃盡舊時夢，灰覆空城恨未休。”

沈硯掌心按向心口，一抹猩紅亮起，天際忽現萬千糾纏的紅線，線端皆燃幽藍火焰。之后寸寸成灰，灰燼中浮現殘破城池幻影，倒映出天上的星宿。

心宿·相思燼。

“流光惑亂千般相，殘影交錯逆陰陽！”

沈硯身影忽然模糊，天穹大地扭曲，竟分化出許多似有非有的虛影。天地色彩驟然顛倒，虛影合成一顆星宿。

尾宿·無相變。

“風雷裂天星隕落，九重怒嘯碎山河！”

沈硯猛然揮袖，雷霆自天空劈落，雷光中竟裹挾著燃燒的隕石。炸響后沒有墜落，反而席卷呼嘯颶風，在天空化作一顆星宿，

箕宿·九重嘯。

六宿之力接連爆發，徐福的身體飄搖欲墜。更噴出一口鮮血，浸染道袍。

可是，差一點。

“哈哈哈！繼續??！”徐福抹去嘴角血漬，“沈硯，太可惜了，你終究缺了一宿！”

“就到這里了么……”

沈硯生出一陣無力感。

不惜在青龍天地之外點亮星宿，大幅度超越時代界限，承受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已經傾盡所有。

依然不夠。

“七宿缺一，青龍無角。”

沈硯的青龍七宿不全，徐福卻眼中清光大盛。

修士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