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新生之壤
- 我在武俠重啟修仙紀元
- 二子知命
- 2443字
- 2025-07-03 22:47:09
山巔之上,沈硯盤膝而坐,衣袍垂落如靜水。
他的識海之中,大衍天機羅盤懸浮于虛空,四靈圖騰明滅閃耀。不斷燃燒的香篆,緩慢的流逝著時間。
過去了三天。
可是山下的世界,早已經變了模樣。
“公子,真的才過了三天?“公孫離從入定中回轉,不敢相信只過去這么點時間。她也能望見山下,甚至聞到了麥苗香。
“已經很久了,本以為是一天。”沈硯望向山下,“山下的世界,已經過了三年?!?
圣城和七大城市之外,早已經變了模樣。墮落者的營地周圍,是大片的金黃。
鄧玄彎著腰,手指深深插入松軟的泥土中。這土壤曾經是灰褐色的,帶著毒素的腥氣,如今卻泛著健康的黑亮,散發著雨后特有的清新。他小心地將一株嫩綠的秧苗埋進田壟,動作輕柔得像在安置一個嬰兒。
“這邊水渠通了!“
老周的聲音從田埂另一端傳來。
這個曾經瘦骨嶙峋的漢子,如今赤著上身,肌肉在陽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他站在新挖的溝渠旁,手里握著粗糙的木鍬。清澈的溪水順著溝渠流淌,滋潤著整片新墾的田地。
婦女們圍坐在曬谷場上,手指翻飛編織草席。幾個女童坐在她們中間,小臉曬得紅撲撲的,正學著把蘆葦桿交錯穿插。編壞了好幾次,但沒人責備,反而有更多溫暖的手來幫忙。
十幾個青壯年在林中合力拖回一頭野鹿。
這頭鹿的皮毛油光水滑,眼睛明亮有神。最重要的是,它的肉不再會讓食用者潰爛。一個少年跑在最前面,腰上別著新磨的石刀,像個真正的小獵人。
老婆婆坐在樹蔭下搗藥,面前擺著幾十種新發現的草藥,每一株都青翠欲滴。強健人們的身體,治療打獵受的傷勢。
傍晚的炊煙升起時,營地中央的空地上飄著飯香。大鐵鍋里燉著鹿肉野菜湯,旁邊烤架上金黃的麥餅滋滋作響。
“嘗嘗這個。“老周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陶罐,“我用野果釀的,味道不如神賜的酒水,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哪里有什么神。”鄧玄一陣厭惡,“現在回想起來,以前吃的那些東西,味道都假的很?!?
“咳,瞧我這破嘴,又把壞習慣帶出來了?!崩现苜r笑,“總之我的錯,先嘗嘗這酒……”
鄧玄抿了一口,酸澀中帶著回甘。
“好酒。”鄧玄沒有說假話,“這種味道才真實?!?
“真實的味道……”老周深有同感,跟著喝了一口,“想不到我們這些‘墮落者',反而最先嘗到做人的滋味。你說城里那些人,如果看到我們的生活,會有改變么?“
“他們,看不到的……”鄧玄望向遠處圣城模糊的輪廓。
那里的天空依舊被金霧籠罩,而自己頭頂卻是璀璨的星河。
“但沒關系,這才剛剛開始?!班囆澭跗鹨粧g土,讓黑亮的土壤從指縫間流瀉,“等來年開春,我們要在那片山坡上種果樹,在洼地引水養魚……“
天色漸漸晚,夜風吹過,帶來遠處溪水的叮咚聲。營地里的鼾聲、夢囈聲、守夜人的低歌聲,所有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譜成了一首圣城里永遠聽不到的生命之歌。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沈硯站在山巔,望著這片新生的燈火,嘴角微微揚起。青龍七宿在他頭頂緩緩流轉,星光如雨,靜靜滋潤著這片終于蘇醒的土地。
“三天,三年……你們還能忍多久呢……”
……
圣城大殿內,七位長老的形態=扭曲,不復人形。
肉須長老的觸手黏附在水晶鏡面上,鏡中映出城外營地的景象——炊煙裊裊,田壟整齊,孩童嬉戲,一派生機勃勃。
“他們......在笑?!皬脱坶L老的數百只瞳孔同時收縮,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的寒意,“那些卑賤的,墮落的,螻蟻……背棄了神,竟然還能笑的出來……“
“就像你說的,他們背棄了神,有了新的信仰。”骨刺長老的利爪劃過鏡面,畫面切換到茂盛的麥田,“他們在耕種......在收獲......沒有神明的參與,他們真正在依靠自己……他們現在活的,像人?!?
人。
這個字仿佛觸怒了所有長老。
“不可容忍!“觸手長老的六根紫黑觸須瘋狂拍打地面,將大理石磚砸出裂痕,“誰允許他們像人一樣活著?!他們都是新神的奴仆?。 ?
肉須長老的軀體劇烈蠕動,黏液滴落在地面,腐蝕出嘶嘶作響的坑洞:“他們本該在痛苦中哀嚎......在腐爛中懺悔......這才是墮落者的宿命!“
復眼長老的瞳孔突然全部轉向圣城方向,倒映出街道上麻木行走的信徒:“這是不好的開始,虔誠的信徒,有被影響的可能......“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
“我們不能再等了,必須懲戒他們?!肮谴涕L老的脊椎突然伸長,像蝎尾般高高翹起。
“在三年以前,那些卑賤的墮落者,墮落就是對他們的懲罰。失去神的庇護,他們只有等死。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能很好的活著。我們必須讓他們明白,背棄神所付出的代價,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長老們陷入了沉默。
不是有不同的想法,而是達成了共識。他們共同的意志,將掀起一場殺戮。
……
在圣城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下,在墮落者欣欣向榮的田野之下,在所有人都不知曉的更深之處……
黑暗,突然顫動了一下。
那不是風的流動,不是蟲蟻的爬行,而是某種更為古老、更為龐大的存在,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大若湖泊,瞳孔中流轉著巖漿般的暗紅色光芒。眼白的部分不是血肉,而是密布晶體的玄武巖脈。當它眨動時,地殼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如同遠山的嘆息。
“我......“
意識像地泉般汩汩涌出,卻又渾濁不清。它隱約記得自己不該醒來,不該存在,不該思考。可某種外來的力量,像是春風拂過凍土,硬生生撬開了它沉眠的封印。
它的目光穿透千丈巖層:
上方是圣城冰冷的地基,金粉在黑暗中詭異地發著光,像某種寄生菌的菌絲。
更遠處,麥田的根系如毛細血管般延伸,帶著令它陌生的生命力;
山巔之上,一道身影讓它感到怪異,產生莫名的向往。還有天空的七顆星宿,也讓他感到一陣熟悉。
“青龍……奇怪,青龍是什么……我為何會知道……”
思維剛剛開始運轉,一股強烈的倦意突然襲來。那感覺像是有人往它的意識里傾倒黑色黏液,粘稠、沉重、不容抗拒。
它本能地想要抵抗,卻發現自己連抵抗的念頭都提不起來。眼皮越來越重,巖漿般的光芒漸漸暗淡。
在徹底閉眼的最后一刻,它捕捉到一絲異樣。圣城地基的金粉正在瘋狂蠕動,像無數細小的觸手,編織著某種針對它的夢境牢籠。
黑暗重新降臨。
好像一切恢復到了初始,但還是有些東西永遠改變了。
它的夢境不再混沌,而是開始有規律地起伏,如同潮汐。某些記憶的碎片在深處閃爍,有了被喚醒的征兆。
當地脈再次震動時,那雙眼睛會睜得更開,看得更清。而到那時,任何力量都無法讓它重新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