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搖搖頭。

他只負責傳遞消息，至于主將安排的深意，他豈會知曉。

不過一路上，見到季楷屢出奇兵，大挫蠻軍的斥候神使鬼差的說道：

“季緹騎用兵如神，想來有所考究。”

“用兵如神？”

方鴻云愣了愣，實在是有些困難，將用兵如神和一個從未掌過兵的少年郎聯系在一起。

不過他行軍的速度絲毫不慢。

棄掉輜重開始急行軍后，半盞茶功夫，便兵壓鷹愁澗。

此時的鷹愁澗上已經飄著衛所的旌旗，東西兩側的寨門盡數大開，站滿了喜笑顏開的衛所士卒。

“方旗官！”

只見俞梁一臉笑意的迎上前來。

“蠻軍呢？”方鴻云驚訝問道。

“此間蠻軍已經盡數被斬首，共計八百！”俞梁答道。

“那馭獸祭司所率的精兵呢？”方鴻云又問道。

“他們沿途被我軍伏擊數次后，應該是棄了鷹愁澗，朝著虎咆山深處去了。”

俞梁道。

方鴻云心中突然明悟，為何季楷要棄掉輜重急行軍。

沒有馭獸祭司所率的主力回援鷹愁澗，單靠鷹愁澗的蠻兵，根本撐不起這么大的攤子。

即便沒有攻城器械，只靠季楷駕馭的兩頭巨犀，都能直接撞破營寨大門。

兵貴神速。

“但季郎又是如何得知，馭獸祭司所率的主力，不會回鷹愁澗呢？”

方鴻云心中驚訝。

一路進入營寨后，便見大量的蠻族俘虜，無論老弱，正對著四周的軍士齜牙咧嘴。

渾然沒有害怕的意思。

“季郎。”

方鴻云沒有理會這些俘虜，直接找上了季楷。

“不負重望。”季楷拱拱手，又取出了幾件造型古怪的蠻族器物。

“這是我從營寨中搜出來的...和金兀術身上所帶的骨鏈，風格類似。

方叔，可知這些東西的來歷。”季楷問道。

方鴻云掃過一眼，點點頭，道：

“這些是山越蠻族的傳承祭器。

往往需要蠻族的特定方術才能激發...就好比金兀術掌握的煞涂術。

配合之下，方能發揮出祭器的作用，或是令武者血氣強盛，或是令皮肉堅韌。

至于這些祭器的來歷，十分古老，并非本朝之物。

傳聞中是蠻神流傳下來的，郡城中有些道官老爺們喜歡琢磨這些東西。

但對于我們人族武者而言，并無作用。

你既然有所繳獲，便可帶著，日后等到了南陽郡，送給那些道官老爺們，算是一份大禮。”

“原來如此。”

季楷點點頭，心中明了，這些東西和他之前所得的左道趕山方術一般，屬于旁門的路子。

沒有特定的法子，動用不了。

‘既然如此，便按方叔所言，留著待到日后前往南陽郡后再用。

不過其中孕育的命格精粹，便都是我的了！’

季楷的視線落在了手中的骨鏈、骨鐲和骨戒上。

【蠻族骨鐲】：【虎咆山山越蠻族世代傳承的祭器，以煞涂術催動，可短暫激發肉身潛能，令皮肉堅韌程度暴漲一分，可汲取命格精粹三千。】

【蠻族骨戒】：【虎咆山山越蠻族世代傳承的祭器，以煞涂術催動，可短暫激發肉身潛能，令骨骼淬煉程度暴漲一分，可汲取命格精粹三千。】

骨鏈是從金兀術身上繳獲，其中的命格精粹已經被季楷汲取。

至于骨鐲和骨戒，則是剛剛搜出，其中的命格精粹還未汲取。

這三件東西，分別針對武道的前三境，能夠加持氣血、皮肉和骨骼，所對應的便是氣血境、煉皮境和淬骨境！

也不知當時金兀術為何沒有動用此物，就直接送了性命。

白白便宜了季楷！

明白此物的來歷后，季楷也沒有猶豫太久，意識當即溝通元始道書，將兩件祭器中的命格精粹盡數汲取。

元始道書上積累的命格精粹已經達到九千余數目。

記載命格的銅鑄書頁上，原本只有白色命格泛著光暈，此時青色命格【禪刀斬味】也涌出了一陣強烈的光暈。

意味著可以繼續進階！

青色命格之上，乃是更加逆天的綠色命格，其作用，也許能夠助我小成涅槃金身！

季楷心念微動，準備找個安靜去處，進階命格。

不過，營寨中突然爆發了一陣騷動。

方鴻云眉頭一皺，問道：

“發生了什么？”

“方旗官，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一名士卒為難道。

方鴻云和季楷對視一眼，隨著士卒一路走去，便見寧祿山站在一處羊圈外，面色略顯沉郁。

季楷朝著羊圈中看去，只見十來名頭發枯黃，雙目無神的女子正抱著孩童蜷縮在角落。

渾身衣物都結了塊，沾滿了羊的糞便，味道酸臭難聞。

然而這十來名女子渾然不覺，瞧見四周滿是圍觀的人后，也毫無反應，眼神呆滯至極。

“這是我人族女子。”方鴻云道。

寧祿山點了點頭，長嘆道：

“是被山越蠻族擄掠來的。

送下山去，好生安置。”

“總旗，此地的蠻族俘虜要如何處置？”方鴻云繼續問道。

“按照慣例。

個子高于一個車輪的，無論大小，盡數斬首。”

安祿山思忖道。

方鴻云立馬讓俞梁取來了一個車轱轆。

“蠻族大軍，所過之處，對我人族，向來不留活口。

讓底下軍士不必留情。”

方鴻云囑托了一聲。

俞梁點點頭，滾動著車轱轆，又被寧祿山喊住：

“等等——

這車輪放錯了。

要平著放。”

俞梁愣了愣，見寧祿山確認點頭后，這才將車咕嚕推倒，抱在懷中，一路小跑離去。

“總旗。

這么做若是被郡城的某些儒家老爺們知曉。

恐怕會參你一本。”

方鴻云低聲道。

“無妨。”

寧祿山搖了搖頭。

“這總旗之位，我坐了十來年了。

該嘗過的滋味，我也都嘗過了。

這次山越的禍亂平息后，我也該告老了。”

方鴻云眸光微動，心中不解，為何這位寧總旗突然好像換了一個人般，竟然有了退隱的念頭。

放在一個月前，這位寧總旗可還是野心勃勃，想要突破淬骨圓滿，成就元丹。

再往上挪一挪位置！

寧祿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笑瞇瞇的看向了季楷。

“季緹騎這次用兵之能，真是折煞我也。

寧某佩服。

先前陣斬金兀術的三百兩白銀和衛所寶物軟猬甲，我已命人準備妥當。

此次，季緹騎應了寧某人的私人邀約攻陷鷹愁澗，這重謝，也不會少。

抄家裴府，就勞請季緹騎走一趟了！”

抄家裴府，這里面的門道可深了。

抄家，向來也是一個肥差。

季楷明白寧祿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