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虎咆山。

時不時傳出一聲聲凄慘的鷹唳。

密林間，季楷擦掉了眉間的汗水，笑道：

“截脈擒龍，終于入門。”

“你小子學東西，還真是快！

當初金剛寺的持戒僧人，內功修行羅漢法身，外技分別為捉刀袈裟斬，赤膊截脈擒龍，身法千葉渡。

無一不需要三到五年的打磨。

你小子雖然因為天生額間橫紋略去了最麻煩的一個過程。

但能一夜開心眼，入門截脈擒龍的八式連環，當真不凡！

若是讓我曾經那些吃盡習法苦頭的同門僧人們知曉，怕是會當場犯了嗔念！”

龐歸真笑道，徑直走過癱軟在地，口吐白沫的海東青。

“現在...我再來教你身法千葉渡。”

季楷嘿嘿一笑。

“那還不是因為龐師教的好。”

癱倒在地的海東青突然叫喚了一下，被季楷踢了一腳后，默不作聲。

被當靶子用來練習截脈擒龍，海東青被反復的開脈截脈折磨的死去活來。

酸爽難言！

眸中的桀驁之色已經盡消，看向季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驚恐。

“千葉渡，是金剛寺曾經的一位果位羅漢，從元丹境界武者方能掌握的一葦渡江身法中簡化而來。

元丹武者，周天采氣后，提著一口真氣，以一葦渡江身法可一口氣渡過數里寬闊的濤濤江河。

追上這海東青，易如反掌！

千葉渡雖然是一葦渡江的簡化版本。

但遜色在了持久上，短時間的爆發速度，并不遜色于元丹身法的一葦渡江。”

龐歸真解釋道，縱身一躍，腳尖落在一根只有拇指粗細的枝杈上，卻能站的穩穩當當。

“一葦渡江靠的是元丹武者體內的真氣。

千葉渡則是以血氣為綱領，運轉血氣，直沖天靈，矯健輕身。

按照我教給你的行轉血氣之法，若是能夠如我這般，站在枝杈之上，而不傷及這羸弱的足下依托。

你的千葉渡便算是入門了。

至于后續的浮塵步，云蹤步，梯云縱，燕子掠波等進階身法，便需一一打磨。”

季楷點點頭，按照龐歸真所授，提拿氣血，直沖天靈，一口氣血提起后，身輕如燕。

縱身一躍，便同樣落在一截枝杈之上。

只不過，第一次嘗試，季楷并未能和龐歸真一般舉重若輕，穩穩當當的懸在枝杈上，而是重心后仰，跌落樹梢。

龐歸真立馬指點道：

“頭重腳輕了！”

季楷點點頭，登時明白了問題所在。

氣血沖上天靈時，也要適當以氣血穩住下盤。

不然便會出現龐歸真話中頭重腳輕的情況，重心不穩，失去平衡，自然無法施展后續輕盈的身法。

癱倒在地的海東青見著季楷笨拙的上樹下樹，眸中忍不住閃過一絲譏諷之色。

沒有翅膀的人類還想學飛禽騰空？妄圖征服天穹？

海東青側過腦袋，不屑一顧，眸子滴溜溜一轉，暗暗思忖著逃離的法子。

它離開鷹愁澗已經許久，想來祭祀會派人來尋它。

屆時，便可脫身！

想到這里，海東青心中一定，不經意回頭看時，只見季楷已經穩穩當當的站在了枝杈之上，如同老僧入定，巋然不動。

恩？

海東青驚了。

臥槽，有鳥人？！

......

......

虎咆山。

天邊一抹魚肚白乍現。

一夜已經悄然過去。

海東青躲在一處灌木叢間，銳利的眸子悄然觀察著四周。

見到入目無人，拔腿就跑，如同一只走地雞，雙翅癱在身軀兩側，尾后鷹羽一顫一顫，朝著鷹愁澗奔去。

只不過很快，密林中便掠出一道人影，后發先至，落在它身前。

旋即一指點出，正中海東青胸口。

海東青如遭雷擊，癱倒在地。

雙眼一翻，舌頭一吐，沒有絲毫反抗的念頭。

“不錯不錯。

能夠追上這只海東青走地的速度。

你的身法千葉渡也算是入門了。

尋常煉皮武者爆發出的速度都難以摸到你的衣角。”

龐歸真同樣如同鬼魅般落在海東青身旁，看向季楷說道。

“這還多虧了有這只淬骨境界的海東青實戰陪練。”

季楷長吐了一口氣，緩緩收斂體內正在奔流的氣血，笑道。

放眼黑山縣，能夠奢侈到讓淬骨武者作為陪練的，也只有這一家了。

而且海東青比武者更加抗揍耐造，換成同境武者，被季楷截脈開脈反復折騰，可能早就暈厥了。

刀法、拳掌、身法，盡有掌握后，他也算是一名合格的武者了。

“跟我來。

晨曦初生，萬物始發。

當下進行第一重外煉，正合天時。”

龐歸真觀著天色，一把提起海東青，領著季楷來到一處潭水旁。

“就這里了。”

龐歸真摘下掛在胸前的一串黑木念珠，將一顆顆念珠單獨摘下，轟然對著地面砸去。

不多時，一個深坑便被黑木念珠轟出。

從潭水中引出一汪清泉，將深坑注水到一半后，龐歸真道：

“下去吧。”

季楷照做。

旋即，便見龐歸真拖著海東青的一對利足，以戒刀割開腳踝放血。

待潭水由清澈轉紅后，海東青也焉了。

龐歸真面色凝重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沉聲道：

“此乃羅漢血。

是我當初從金剛寺中帶出，所剩不多。

約莫能夠助你外煉三次。”

龐歸真打開瓷瓶，滴下一滴鎏金色的濃稠液體。

這滴羅漢血入潭后，原本猩紅色的潭面驟然一變，化為了純凈的金色，如同金漆一般明亮堂皇。

浸在金漆中的季楷，登時皺起了眉頭。

“嘶——

這酸爽！”

皮肉外面好似有著無數的螞蟻在啃食一般，滾燙無比。

在痛苦中，季楷能夠清晰感受到自己的皮肉如同一塊精鐵一般，被金漆中的藥力反復鍛打。

磨練皮肉如牛皮堅韌，甲胄般堅硬，便是煉皮！

“季楷。

守住心神。

羅漢血和海東青血液交融外煉，乃是我禪宗外煉中的迦樓羅淬！

將海東青血液的兇厲以羅漢血馴服，融入皮肉之中。

便能成就我禪宗的迦樓羅像！

對戰武者時，以迦樓羅像的明王煞氣對其一沖，心智稍弱者，登時血氣自潰，不戰而敗！”

龐歸真面色肅穆道。

這幾日，他一直用血氣藤條抽打季楷的皮肉，又囑托季楷暫時莫要使用山君血或是木華丸等輔助藥物。

便是為了讓季楷的皮肉保持饑渴，這般才能完美吸收當下的藥浴之力！

達成完美的第一重外煉！

為涅槃金身打下牢固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