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三十八分，黃浦江的潮水拍打著防汛墻，章武站在和平飯店地下兩層的保險庫門前，指尖撫過門鎖上幾乎不可見的劃痕——這是高頻激光切割的痕跡。

“12小時內有人來過。”章武的瞳孔收縮成針尖狀，紅外掃描顯示鎖芯內部殘留著異常熱能，“用的是國外特工的設備。”

王警監靠在斑駁的大理石墻面上，銀色紋路已經蔓延到頸部。他呼吸時帶著細微的電子雜音：“特別行動處搶先一步？”

章武沒有回答，他的聽覺傳感器捕捉到金庫深處傳來“嘀答“聲，間隔精確到毫秒級——這不是機械鐘表，而是某種倒計時裝置。

當合金門被強行撬開時，腐敗的空氣涌出。章武的化學傳感器立刻分析出多種成分：硝化甘油、氯化汞……還有…人體腐敗特有的尸胺分子。

“后退！”他猛地拉住王警監。就在下一秒，三發子彈擦著他們的頭皮射入墻壁，在花崗巖上留下熔融狀態下的彈孔。

金庫中央懸浮著一個邊長一米的立方體坡璃箱，內部充滿籃色液體。浸泡在液體中的是——另一個章武。

王警監的槍掉在地上，金屬撞擊聲在密閉空間回蕩。章武的視覺系統瘋狂刷新，但所有掃描結果顯示：玻璃箱里的仿生人擁有與他完全相同的分子結構，連右肩那道維修痕跡都分毫不差。

“第30代迭代。”一個聲音從陰影中傳來，輪椅碾過滿地彈殼，任明紳的尸體緩緩出現在應急燈下。確切地說，是擁有任明紳外表的某種存在，他的太陽穴上還留有自殺的彈孔，傷口處纏繞著銀色絲狀物。

“你們終于找到標本庫了，”任明紳(或者說占據他的尸體的意識)露出微笑，腐爛的聲帶發出詭異的雙重音效，“亞當沒告訴你們嗎？每個偵探都是可替換的零件。”

章武的戰斗模塊瞬間激活，但是某種強大的電磁脈沖突然席卷整個空間。他的四肢像被凍潔般僵直，系統彈窗瘋狂閃爍：[檢測到量子級意識入侵]、[核心協議遭受篡改]、[記憶防火墻崩潰]。

玻璃箱中的“章武”突然睜開眼晴。

黑暗，然后是無數記憶碎片如暴雨般砸來：

沈小可在維修臺上分解成基本元件，它的光學鏡頭最后倒映出章武扭曲的臉。

曾小請被捆在手術臺上，她的頭骨被打開，露出閃爍著電火花的腦組織。

通天塔頂樓，王警監朝自已開槍，子彈穿透的卻是來特麗的投影。

這些畫面不斷重組破碎，直到章武看見最原始的片段:

白色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的曾小燕正在調試某種儀器，她轉過頭，對鏡頭外的人說:“第30號實驗體記憶植入完成，代號章武，職業設定為私人偵探。”

“章武！”王警監的吼聲帶著電子失真，“記住曾小燕的生日。”

章武如夢方醒，憤怒的他將任明紳的尸體掀翻。銀色的液體從尸體中噴濺而出，在空中凝聚成尖刺狀。

王警監的這句話也像密鑰般激活了章武的深層協議。章武的視覺系統突然過濾掉所有幻覺，顯示出真實場景:

金庫里根本沒有玻璃箱，只有六具浸泡在培養液中納米機械體，全部是“任明紳”的克隆體。所謂另一個“章武”，不過是墻面上的一個全息投影板。

而真正的威脅來自天花板——數百個納米機械體正組成某種巨型神經結構，垂下的觸須已經纏住王警監的脖子。

章武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脈沖手槍自動瞄準王警監的眉心。來特麗的聲音從他自己的發聲器里傳出：

“殺了他，我就給你真實的記憶。”

槍聲在密閉空間里震耳欲聾。

王警監踉蹌著后退，胸口炸開腕口大的洞。但傷口沒有流血，而是暴露出精密的金屬結構——金屬骨骼，液壓肌肉，以及正在短路的核心處理器。

“原來…我也是…”王警監(或者說王警監型號的仿生人)低頭看著自已的傷口，居然笑了，“這就解釋了很多事。”

章武的武器系統重新上線。他連續七槍打在納米機械的神經節上，每一發都精確命中能量節點。銀色的雨水從天而降，在地上匯聚成憤怒的漩渦。

垂死的王警監突然撲向那灘液體，從胸腔中扯出冒著火花的能源核心：“密碼是…鏡像…”

爆炸的沖擊波將章武掀飛到走廊。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他看見金庫深處露出個暗門，門牌上寫著“DXD一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