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梆子聲混著風雪叩響窗欞。沈昭容解開纏在腰間的玄鐵鏈，這是三年前師父臨終所贈，鏈頭綴著半枚虎符模樣的青銅片，在燭火下泛著詭異幽光。

冷宮枯井結著薄冰，井臺石縫里嵌著幾縷未燒盡的織金錦。沈昭容用銀簪挑起殘片，忽聞身后雪粒輕響。轉身瞬間，井底寒光乍現，十二枚透骨釘破空而來！

玄色大氅從天而降，蕭景珩振袖卷落暗器，白玉似的指尖捏住最后一枚透骨釘：“天機閣的七星連珠陣，沈司簿招惹的人倒不少?！?

沈昭容瞥見他腕間猙獰疤痕——那分明是前朝影衛獨有的黥刑印記。她忽然抬掌拍向井沿，青磚翻轉露出密道：“王爺若想知道《破陣子》下半闕，便跟緊了。“

地宮墻壁繪滿飛天樂伎，壁畫上的箜篌弦竟是真的玄鐵所鑄。沈昭容按動第三根弦，整面墻轟然中開，寒潭之上懸著水晶棺，棺中女子著前朝鳳冠，頸間朱砂痣艷如滴血。

“母后......“蕭景珩嗓音沙啞，掌心貼在冰棺上泛起白霧。二十年了，他始終記得叛軍攻入那夜，鎮國公主將襁褓中的他塞進密道，自己卻換上鳳袍飲下鴆酒。

沈昭容突然扯開衣襟，鎖骨下方赫然是同樣的朱砂痣！她從發間拔下鎏金步搖，尖端露出半截秘鑰：“當年公主將龍鳳雙生子分別托付，王爺可知另一把秘鑰在......“

破空聲打斷話語，三支淬毒弩箭直取兩人要害。沈昭容旋身躲過，袖中軟劍挑飛暗器，卻見蕭景珩徒手抓住箭矢反擲回去。暗處傳來悶哼，刺客心口插著弩箭栽倒在地，袖口露出半幅青鸞紋。

“是貴妃的人?！笆捑扮衲胨榇炭秃黹g毒囊，“看來太醫院的秘鑰，有人比我們更心急?！?

驚蟄雷聲碾過琉璃瓦時，長春宮已亂作一團。貴妃嘔出的黑血染透妝花緞枕，嵌寶護甲死死摳住沈昭容手腕：“賤人......你換了本宮的藥......“

“娘娘慎言?！吧蛘讶莶恢圹E地扣住貴妃脈門，指尖觸到異?；}時瞳孔微縮——這分明是有了兩個月身孕，“當歸三錢，川芎兩錢，這方子本無問題......“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太監尖嗓：“皇上駕到！“

沈昭容迅速將染血帕子塞進袖袋，跪地時瞥見藥渣中的紫玉靈芝——這是西域貢品，整個太醫院只有院判程硯之能取用。昨日她親眼見程太醫將藥匣交給九王爺的親隨。

“查！給朕徹查！“永平帝摔碎纏絲瑪瑙藥碗，碎瓷濺到沈昭容額角，“傳程硯之！“

程硯之進殿時帶著雪松冷香，月白官袍下擺沾著幾星泥點。沈昭容注意到他腰間新換的荷包繡著并蒂蓮——那針腳與冷宮廢妃生前所繡香囊如出一轍。

“微臣昨日申時在御藥房配藥，戌時前往冷宮為姜美人診脈?！俺坛幹凳讜r，袖中滑落半片焦黃紙頁，正落在沈昭容裙邊。

那是前朝醫典殘頁，記載著“朱顏改“的配方——此毒遇孕即發，癥狀與貴妃此刻模樣分毫不差。沈昭容忽然想起，昨夜子時程硯之本該在太醫院當值，卻有人看見他往九王府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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