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逍遙的明曜刀在掌心震顫,銀藍光芒忽明忽暗。他盯著林櫻手腕上的疤痕,突然意識到什么。
**——十多年前的鎖龍井事故,自己唯一的大哥曾參與調查。**
**——大哥意外失蹤前最后的留言:“玄冥火沒死,它只是蟄伏了。”**
他猛地抬頭,聲音沙啞:“你父親……是不是研究玄冥火的?”
林櫻沒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
路逍遙的拳頭攥緊,指節發出咔咔的脆響。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林櫻能在第一時間察覺怪物的本質。那不是普通人的敏銳,而是刻進骨血的創傷。
“所以王景玄說的‘守衛’……其實是被污染的實驗體?”趙巖的聲音發干。
“更準確地說,是失敗品。”林櫻甩開匕首上的藤蔓,目光如冰,“鎖龍井的‘容器’里,不僅封存著玄冥火,還有人類的怨念和血液。這些怪物……是王景玄用活人煉制的‘燃料’。”
幽綠火焰在怪物的脊椎骨上跳動,像是無數細小的舌頭舔舐著腐爛的皮肉。它們的利爪劃過空氣時,拖出帶著血腥味的火痕。
**——它們的意識早已破碎,只剩下本能:吞噬、燃燒、擴散。**
**——每一次撕裂獵物的血肉,它們的火焰都會變得更熾熱,仿佛在回應某個遙遠的召喚。**
在更深處的鎖龍井里,一座銹蝕的金屬容器正發出低沉的嗡鳴。容器表面爬滿藤蔓般的幽綠色紋路,每一道紋路都連接著一個“噬魂者”的脊椎骨。
**——容器的核心,是一團不斷蠕動的火焰。**
**——火焰里浮現出模糊的人影:王景玄、林櫻的父親、無數失蹤的研究員……**
李星煥后背抵著橋洞的石壁,冷汗順著脊梁滑落。他的腦海里突然閃過教官王也的警告:
**“鎖龍井的守衛,是活的武器。”**
**“它們的弱點……是光。”**
他猛然意識到什么,扯開背包,將手電筒砸向地面。破碎的玻璃迸發出刺目的白光,怪物群的腳步瞬間停滯,幽綠火焰在強光下扭曲成詭異的波紋。
“光!”李星煥嘶吼著,“林櫻說它們怕光!”
路逍遙的明曜刀驟然爆發出銀藍色強光,刀身上的符文如活過來般流轉。他縱身躍入怪物群,刀鋒所過之處,幽綠火焰被生生斬斷。
趙巖的腿在發抖,獵槍的空彈夾掉在地上。他看著路逍遙孤身沖向怪物,突然想起自己曾發過的誓:
**“無論如何,不能讓隊友死。”**
他咬牙抓起一塊銹蝕的鐵軌,沖向怪物背后。林櫻的槍聲再次響起,子彈精準地擊碎怪物的眼眶。
“跑啊!”趙巖大吼。
銀藍刀光與幽綠火焰在橋洞上空碰撞,迸發出刺目的火花。路逍遙的刀刃切入怪物的脊椎,符文光芒瞬間吞噬了整片區域。
林櫻的匕首劃過自己的手腕,將血珠抹在怪物的眼眶上。她的疤痕開始發光,幽綠火焰竟被血珠吸引,瘋狂地撲向她。
“快走!”她嘶吼。
在最后一刻,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高架橋盡頭,而橋洞深處,鎖龍井的嗡鳴聲驟然拔高,仿佛某種沉睡的東西即將蘇醒……
銀藍刀光在橋洞盡頭炸開,火光映出四張蒼白的臉。李星煥的后背緊貼著石壁,掌心還攥著半截碎裂的玻璃,冷汗把衣領浸透。他聽見自己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肋骨發麻。
“別發愣!”林櫻的槍聲在黑暗中炸響,子彈擦著他耳側飛過。趙巖的鐵軌撞在怪物脊背上,迸出一串火星。那怪物扭頭時,腐爛的眼眶里幽綠火焰暴漲,竟將趙巖的半邊臉映得發青。
路逍遙的明曜刀劈開最后一道火墻,刀刃上的符文卻暗淡了三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盯著林雪手腕上新滲出的血珠——那些血滴落在地面,竟像油污般被地縫吞噬,連痕跡都沒留下。
“不對勁。”他嗓音發澀,“這井底……根本不是什么容器,是活的。”
話音未落,整座橋洞驟然震顫。藤蔓般的綠紋從石壁上瘋長,纏住李星煥的腳踝。他低頭時,看見自己小腿皮膚下浮起蛛網狀的青黑色血管,像是有什么東西正順著血肉蔓延。
“光!”趙巖嘶吼著踹開怪物,抓起李星煥就往高架橋缺口沖。林雪的匕首深深刺進石縫,借力翻滾到兩人身后。她腕間的疤痕此刻亮得刺目,竟將周圍青黑的紋路逼退三寸。
路逍遙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想起臨終前顫抖的手,那張泛黃照片上——正是林櫻父親站在鎖龍井核心,背后金屬容器表面的紋路,與眼前一模一樣。
“當年王景玄說要用活人做‘鑰匙’……”他喉結滾動,聲音像從牙縫里擠出來,“他根本不是在煉燃料,是在……在喚醒什么?”
橋洞深處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四人剛沖到缺口,身后轟然塌陷,無數藤蔓纏繞成的巨手破土而出。最粗壯的那只手上,竟纏著半截銹蝕的鐵鏈,鏈環間還掛著半片殘破的石磨盤——正是北新橋路口那口古井的封印之物。
“京海大都會的井……不,整個北冀領的井……”林櫻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血絲,“它們從來就不是單獨的容器,是連通的!王家把整個海河流域的鎖龍井都改成了……成了他的祭壇!”
路逍遙的刀鋒嗡鳴著指向北方。天際線處,密云水庫方向正翻涌著詭異的墨色云團,云中隱約可見無數銀藍色光點,像是被驚動的螢火蟲。他突然明白父親遺言里“蟄伏”的含義——玄冥火從未消失,它只是等待著所有鎖龍井同時開啟的時刻。
“跑!”趙巖抓住李星煥的衣領往前拖,卻被身后追來的怪物死死拽住腳踝。林櫻的匕首刺入怪物眼眶時,竟聽到一聲類似牛哞的悶響從地底傳來。那聲音讓她渾身戰栗——1934年營川墜龍時,垂死的異獸也曾發出同樣的哀鳴。
當四道身影終于沖上高架橋,身后的鎖龍井深處,金屬容器的嗡鳴已化作尖銳的嘯叫。路逍遙回頭望去,只見井口涌出的黑潮中,無數人影正扭曲著向上攀爬。那些面孔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有的戴著九十年代的勞改犯編號,有的穿著新世紀地鐵工人的反光背心,還有的……赫然是他記憶中大哥的模樣。
“不是實驗體。”林櫻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片落葉,“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