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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七日危言

老宅里,我五指幾乎掐進(jìn)黃九爺?shù)钠っ腹?jié)因用力過度泛出青白。它被捏得發(fā)出幼獸般的哀鳴,聲音尖細(xì)得能刺破窗紙,混著梁上灰簌簌掉落的塵土,在昏黃的油燈下織成一張詭異的網(wǎng)。女尸側(cè)臥在床,頸側(cè)的山形胎記泛著微光,映得她半張臉青中透金,嚇得我后頸發(fā)涼,卻只能騰出左手,顫抖著將青布往她面門扯去。

“小,小哥……這女身是從哪座寶山請的?”黃九爺?shù)穆曇魩е耷唬箜毶蠏熘?xì)密的冷汗,待青布完全遮住女尸面容,它才敢轉(zhuǎn)動綠豆眼。

“關(guān)你屁事!”我拖著它往灶臺旁的青石墩走去,腳邊的銅鈴在慌亂中滾進(jìn)灶膛,濺起幾點火星。石墩旁斜倚著爺爺留下的桃木劍,劍鞘上的雷擊紋在暗處泛著微光。

黃九爺瞥見桃木劍,渾身猛地繃緊:“小哥留命!我知道陰河鬼船的航路圖……你若殺我,七天后丹成之時,血魂殿的尸差能把這山頭翻過來!”

“少拿鬼船嚇唬人!”我將它摜在石墩上,劍鞘重重磕在石面上,“她是我爺爺用‘水官送妻局’迎的山主,輪得到你指手畫腳?”

黃九爺突然發(fā)出尖銳的嗤笑,鼠齒在油燈下泛著青白:“送妻局?你當(dāng)那老東西真懂地脈秘典?這女身分明是十萬大山的‘望氣靈樞’,她若睜眼,第一個吞的就是你心口的丹引!”

我握著劍鞘的手驟然收緊,掌心的山形印記突然發(fā)燙。黃九爺?shù)脑捪窀F,刺破了爺爺編織的善意謊言。就在這時,它的目光越過我肩頭,瞳孔驟縮成針尖狀,喉間發(fā)出瀕死般的“咯咯”聲。

“裝神弄鬼——”我剛要轉(zhuǎn)身,身后突然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脊背瞬間繃緊,余光掃到床榻邊緣,女尸的指尖正懸在青布外,蒼白如紙的手腕上,山形胎記亮如白晝,與我掌心的印記遙相輝映。

“山主顯靈!”黃九爺趁機(jī)掙脫,鼠爪在我手腕上劃出三道血痕,“你以為靠幾滴人血就能鎮(zhèn)住地脈靈樞?等她內(nèi)丹一成,第一個吸干的就是你的精魄!”

我踉蹌著后退,桃木劍“當(dāng)啷”落地。女尸不知何時已坐起,青布滑落在腰間,露出頸側(cè)流轉(zhuǎn)的金紋,像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她望向黃九爺?shù)哪抗獗淙缢笳哳D時癱軟在地,花褲衩下的尾巴蜷成一團(tuán)。

“再敢靠近半步,便剜了你的丹丸。”女尸的聲音像山澗冰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我渾身發(fā)麻,這是她第一次清晰開口,語氣里竟帶著幾分熟悉的親昵。

黃九爺連滾帶爬地磕頭,鼠須沾滿塵土:“小的有眼無珠!三年前在鷹嘴崖撞見老周頭偷拓山主靈紋,才知道送妻局是拿小哥你的生辰八字做引……”

話音未落,女尸突然發(fā)出低吟,胎記光芒大作。我這才驚覺,她胸口竟有極微弱的起伏,像在呼應(yīng)遠(yuǎn)處大山的脈搏。黃九爺趁機(jī)撞破窗紙,消失在夜色中,臨走前甩下一只青銅鈴鐺,鈴身刻著“血魂殿”三個古篆。

我撿起鈴鐺,掌心的印記與鈴身紋路完美契合。女尸重新躺下,青布下的面容恢復(fù)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油燈突然爆起綠芒,照見她腰間古書不知何時翻開,泛黃的紙頁上,爺爺?shù)闹焐肮P記赫然在目:“陽兒切記,七日之期,實則是靈樞認(rèn)主的時限,若她睜眼,便帶她入大山,切記不可……”

字跡至此被血漬浸透,再無下文。我望向窗外,月光下的十萬大山像頭蟄伏的巨獸,山腳下陰河傳來隱約的船槳聲,與女尸的心跳(如果那算心跳的話)詭異地同步。

凌晨時分,我抱著桃木劍蜷在床邊,不敢合眼。女尸的呼吸輕得像片羽毛,卻讓我莫名心安。想起黃九爺提到的“血魂殿”,想起爺爺筆記里的殘章,忽然意識到,這場人與靈的羈絆,從來不是簡單的“送妻”,而是一場跨越二十年的地脈賭局。

天蒙蒙亮?xí)r,院外傳來抓撓聲。黃九爺縮在門檻外,捧著個漆盒,渾身沾滿露水:“小哥,這是從地脈閣盜的‘引魂玉鐲’,戴上能避陰河尸氣……”

我盯著漆盒里的玉鐲,鐲身刻著與女尸相同的山形紋。黃九爺見我不動,突然跪下,鼠爪按在胸口:“血魂殿的尸差已過鷹嘴崖,它們專收地脈靈樞的內(nèi)丹,小哥你若肯放了我的崽子們,我愿帶你們走秘道進(jìn)山——”

“秘道?”我握緊桃木劍,“你怎知我要進(jìn)山?”

黃九爺苦笑道:“老周頭當(dāng)年在山里留了記號,血魂殿的人早盯上了你們。小哥你看這玉鐲——”它推開鐲扣,內(nèi)側(cè)赫然刻著“周老四印”四個小字,正是爺爺?shù)乃接 ?

我接過玉鐲,冰涼的觸感順著手腕爬向心口,掌心的印記突然發(fā)出微光。女尸在床榻上翻了個身,頸側(cè)胎記的光芒暗了幾分,像是在催促。

“好,我放了你崽子。”我解開鐵籠,小黃皮子們爭先恐后地?fù)湎螯S九爺,“但你得告訴我,爺爺當(dāng)年在山里到底做了什么?”

黃九爺抱起崽子,目光投向遠(yuǎn)處的大山:“老周頭偷走了血魂殿的‘地脈靈樞圖’,用你娘的胎血和你的生辰八字,布下‘借命局’,把山主靈魄封在女尸體內(nèi)……如今丹成在即,血魂殿要拿你們的命,換上古妖神復(fù)活!”

晨霧中,女尸突然發(fā)出一聲嘆息,青布下的手指輕輕蜷起,像是在回應(yīng)。我望著掌心的玉鐲,終于明白爺爺為何堅持留棺,為何讓我拜尸為妻——他用自己的命,換來了我與山主靈樞的羈絆,讓我成為開啟地脈秘典的鑰匙。

“走吧,進(jìn)山。”我背起女尸,桃木劍橫在胸前,“帶路前先說好,若敢耍花招,我便用爺爺?shù)摹疱X劍’絞了你的內(nèi)丹。”

黃九爺打了個寒顫,轉(zhuǎn)身走向后山:“小哥放心,這秘道連血魂殿都不知曉,只是……”它回頭望向女尸,“山主靈樞一旦進(jìn)山,十萬大山的地脈就會蘇醒,到時別說血魂殿,便是嶗山派的道士,也不敢輕易招惹你們。”

晨光中,女尸的頭輕輕靠在我肩上,發(fā)絲拂過頸側(cè)胎記,癢得像句未說出口的誓言。我知道,前方是九死一生的大山,是爺爺未竟的秘密,更是我與她的命定之路。而黃九爺?shù)某霈F(xiàn),不過是這場地脈之爭的開端,真正的考驗,還在那云霧繚繞的十萬大山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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