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繚繞一夜。

第二日清晨，祝昭昭正撐著腦袋補覺，一道熟悉的氣息靠近，她還沒睜眼，洛姀的聲音就懶洋洋傳來：

「你昨天是不是又把寧霽塵的偏殿改成藥爐房了？」

祝昭昭眼皮都沒抬：「那屋子不是他的了，是我們的。誰叫他自己跑出去不回來。」

洛姀嘴角一抽，剛想說什么，忽見屋內一角的澹暮正沉靜打坐，神色冷淡，氣息微沉，看起來……像是沒睡。

「……他怎么還在？」

祝昭昭翻了個身，用被子裹住腦袋，含糊道：「自己不走，關我什么事……你去趕他啊，我可不管。」

洛姀默默看了澹暮一眼。后者睜開眼，視線與她交匯，微微頷首，卻沒說一句話。

這一刻，天極宗最冷清的兩位神君的道侶——一個正在掀被子，一個已經想挖洞遁走。

偏偏這時，門外傳來熟悉的靈力波動。

門「吱呀」一聲推開，寧霽塵的身影出現在晨光中。

他一進門就先看向洛姀，見她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下一刻，目光掃過室內布滿藥瓶靈草的桌面，落在床上那團明顯假裝睡死的人影上。

「她這是……？」他微頓。

「裝的。」洛姀淡聲回答，「你不在這幾天，她把你的偏殿改成了醫館，每天還要開演奏會。」

寧霽塵聞言輕笑，抬手喚出一道靈力結界，將亂七八糟的藥氣隔絕開來。

「你若喜歡，留給她便是。」他語氣溫柔，「只要妳住得安心。」

祝昭昭終于撐起身子，嘴里還叼著靈果，朝寧霽塵晃了晃手：「欸，霽塵神君，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你家姀姀吃醋。」

洛姀：「我不吃。」

祝昭昭：「你明明昨天還說他太寵我——」

洛姀：「我現在後悔說了。」

寧霽塵：「……」

站在一旁的澹暮看著這一鬧，眉頭微皺。這樣的祝昭昭，與昨夜為他療傷時那副一言不發、低頭熬藥的樣子，截然不同。

她總是這樣，把所有溫柔都藏在毒舌和笑話之下，讓人以為她沒心沒肺，卻一旦靠近，就會發現那顆心軟得不像話。

他忽地開口：

「昨日你問我是否喜歡你，我未答全。」

眾人一愣，洛姀甚至抬頭看他——連寧霽塵都側目。

祝昭昭：「……你這么突然說這個干嘛？」

澹暮盯著她，聲音冷靜卻不容忽視：

「我不喜歡你。」

祝昭昭挑眉，剛想回嘴，就聽他接下來那句：

「但我想試著喜歡你。若可以的話。」

整間靜室，一瞬間靜得只剩藥草在瓶中晃動的聲音。

洛姀：「……」

寧霽塵：「……他學得比我快。」

祝昭昭盯著那雙深沉如夜的眼，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

「我不保證你會追到我喔，無古神君。」

澹暮：「不必保證，我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