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志霖突然明悟

所謂斬情，

斬的從來都是善念。

那些被他碾碎的溫情記憶，才是古樹最忌憚的養(yǎng)料。

“現(xiàn)在...“

小乞丐伸手按在他胸口，

“該還債了。“

琉璃樹苗突然暴漲，根系刺穿所有青銅樹。

每穿透一株，就有一個被囚禁的魂魄獲得解脫：

諸葛瑜的殘魂化作星芒，玄天宗眾人褪去青銅色澤，

連鬼王都恢復(fù)片刻清明...

當(dāng)最后一株青銅樹枯萎時，

墨志霖的白骨面具“咔“地裂開。

露出的不是猙獰魔相，

而是...半張布滿淚痕的人臉。

墨志霖撫摸著臉上濕潤的淚痕，

突然低笑起來。

那笑聲起初壓抑，

繼而癲狂最后化作震碎云霄的長嘯。

“好一個道心種魔...好一個因果輪回...“

他指尖沾著淚水，

在琉璃樹干上畫出血符。

樹苗頓時扭曲變形，七色霞光化作腥紅血霧。

剛獲解脫的玄天宗眾人突然僵住，

他們眉心同時裂開，

一縷縷本命精血被強行抽離。

“墨道友你...！“

諸葛瑜的星芒之軀劇烈閃爍。

“多謝諸位助我參破最后一重迷障。“

墨志霖溫柔地捏碎琉璃樹，掌心多了一枚血色晶核，

“原來所謂善念...“

他忽然出現(xiàn)在諸葛瑜身后，

右手貫穿星芒：

“...才是最好的誘餌。“

三百六十道星芒盡數(shù)沒入血晶，

玄天宗眾人干癟的軀殼突然炸開，

化作血雨澆灌在枯萎的青銅樹上。

那些樹皮迅速剝落，露出內(nèi)里晶瑩的玉質(zhì)樹干

——正是傳說中的“悟道玉髓“。

“住手！“

天際傳來威嚴(yán)喝止，三道金仙法相降臨。

然而墨志霖只是輕撫鬼王額頭，

這個吞噬過無數(shù)七情的怪物竟流下血淚，

轟然自爆！

血霧中，

墨志霖的白骨面具徹底碎裂。

他沐浴著金仙之血，將悟道玉髓煉入眉心。

當(dāng)最后一塊碎片融合時，

他忽然望向虛空某處：

“南宮月，看夠了嗎？“

青黑鐮刀斬裂空間，

斗笠女子的殘魂倉皇逃竄。

墨志霖不緊不慢地取出那半枚銅錢，

輕輕一吹——

銅錢上的血漬突然活過來，化作鎖鏈將女子拖回。

“你算計三千年...“

他將銅錢按進女子眉心。

“不就是為了這一刻？“

女子尖叫著融化。

最終凝成一滴青露。

落入墨志霖口中。

他滿足地嘆息

踏著滿地尸骸走向蒼穹

口中吟誦：

“血海沉浮三千劫，

白骨堆就九重天。

笑納蒼生無情淚，

方知至惡即真仙。“

吟罷狂笑，

身后萬物凋零。

唯有那株被鮮血染紅的琉璃樹苗，

在無人處悄悄抽出新芽...

墨志霖的笑聲還在九霄回蕩，

那株血色琉璃樹苗突然綻放出刺目霞光。

七片新葉無風(fēng)自動，

每片葉面上都浮現(xiàn)出一張面孔

——正是被他親手殺死的七個村童。

“大哥哥...“

樹葉發(fā)出稚嫩的童聲，

“你忘記拿銅錢了。“

一片紅葉飄落，

在半空重新化作那枚染血的銅錢。

墨志霖的狂笑戛然而止，

他伸手去抓，

銅錢卻突然穿透掌心，

徑直沒入他新生的仙骨。

“咔嚓！“

仙骨表面裂開細紋，里面竟流出汩汩鮮血。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吞噬的魂魄開始在他體內(nèi)復(fù)蘇：

諸葛瑜的星芒在丹田結(jié)陣

玄天宗長老的精血在經(jīng)脈布咒

連南宮月那滴青露都在識海生根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道種...“

墨志霖突然撕開自己胸膛，

抓出血淋淋的心臟。

那顆心臟上，

銅錢正在與悟道玉髓融合，

表面浮現(xiàn)出他七歲時的掌紋。

遠處傳來孩童嬉戲聲。

他茫然抬頭，

看見七個村童正在血泊中跳格子，

每一步都讓枯萎的青銅樹重新抽枝。

他們齊聲唱著：

“銅錢銅錢變血丹，

仙人仙人骨頭寒。

若要問路往哪去，

回頭看看來時岸——“

最后一個尾音落下時，

墨志霖發(fā)現(xiàn)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把生銹的匕首。

而面前跪著的，

正是當(dāng)年那個...被他刺穿咽喉的師父。

墨志霖握緊生銹匕首，

刀尖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結(jié)成血色符咒。

他凝視著跪地的師父幻象，嘴角扯出殘忍的弧度。

“既然要輪回...“

匕首捅進師父咽喉的剎那，

整個幻境劇烈震顫。

傷口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無數(shù)掙扎的怨魂。

第一刀剜出舌根（禁其泄密）

第二刀挑斷手筋（廢其功法）

第三刀貫穿丹田（奪其道種）

每刀下去，

師父的軀體就化作一具青銅人偶，

眼窩里跳動著諸葛瑜的星芒殘火。

幻境碎裂的聲音如同冰面迸裂。

墨志霖手中的匕首突然燃起黑焰，

將師父的幻象燒成縷縷青煙。

“區(qū)區(qū)心魔，也配亂我道心？“

他反手將匕首刺入自己左眼，

挖出的眼球在半空炸開，

血霧中浮現(xiàn)出真實世界的景象

——玄天宗眾人正掐訣念咒，

諸葛瑜的殘魂操縱著七情煉心大陣，

而那七個村童的尸骸，

正被釘在青銅陣眼上作為祭品。

“游戲該結(jié)束了。“

破陣

墨志霖的右眼突然流出青銅汁液，

在空中凝結(jié)成三百六十枚喪門釘。

每枚釘子上都刻著一個“赦“字，

正是用之前吞噬的魂魄書寫。

“去。“

喪門釘暴雨般傾瀉而下。

諸葛瑜的殘魂最先慘叫消散，

緊接著主持陣法的七位長老眉心同時綻開血花。

他們的本命飛劍尚未出鞘，就被釘死在劍匣之中。

袖中飛出萬魂幡，將八百弟子煉成血傀儡

腳踏七星步

每步震碎一名長老的金丹

最后掐住玄天宗主的咽喉，將其元神抽成絲線。

縫補自己破損的道袍。

終宴

墨志霖坐在由尸體堆砌的王座上，

腳下踩著青銅陣盤改造成的踏腳凳。

他隨手抓起一個還在抽搐的長老頭顱，

指尖在其天靈蓋上輕叩三下。

“咚、咚、咚——“

每聲叩響，

就有一道魂焰從頭顱七竅中噴出，

在空中組成一句詩：

“血洗青冥三萬丈，

尸壘仙臺九百層。

笑問天道誰為尊？

白骨堆里我最真。“

吟罷

他捏碎頭顱，任腦漿順著王座流淌成溪。

遠處幸存的幾個道童嚇得肝膽俱裂，

卻見墨志霖突然展顏一笑：

“怕什么？“

他彈指打出一道青光，

孩子們瞬間化作青銅雕，

像臉上凝固著驚恐神色。

“這才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