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心寺的晨鐘余音裊裊，牧明站在觀星臺邊緣，看著引路人消失的方向。后背的兩界印記隱隱發(fā)燙，像一塊烙在皮膚上的火炭。

“他到底是誰？“牧明輕聲問。

老住持撥動佛珠，目光深遠：“引路人行走于兩界之間，非人非靈，自古以來只在最危急時刻現(xiàn)身。“他頓了頓，“上一個見到引路人的，是三百年前的大黑。“

林雨倒吸一口冷氣，阿寶的耳朵也豎了起來。牧明感到后背的印記更燙了。

“所以，他認識我的前世？“

“不止認識，“老住持意味深長地說，“他們曾是生死之交。“

牧明還想追問，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從后背竄上頭頂。他眼前一黑，踉蹌著扶住石欄。視野再次亮起時，凈心寺的景色完全變了......

青磚黛瓦上爬滿黑色藤蔓，每一片葉子都長著細小的牙齒；天空呈現(xiàn)病態(tài)的紫紅色，三個大小不一的血月高懸；最可怕的是，寺內(nèi)僧侶全都變成了半透明的幽魂，空洞的眼眶流著血淚。

“牧明！牧明！“林雨的聲音由遠及近。

一只冰涼的手貼上他的額頭，凈心鈴的聲響驅(qū)散了詭異景象。牧明喘息著發(fā)現(xiàn)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T恤。

“兩界印記開始生效了，“老住持憂心忡忡，“你會逐漸看到靈界與現(xiàn)實重疊的景象。“

阿寶用鼻子輕觸牧明后背：“感覺如何？“

“像同時活在兩個世界，“牧明艱難地站起來，“而且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林雨遞來一瓶水，牧明接過的瞬間，看到水瓶里游動著細小的黑色蟲豸。他強忍不適喝了一口，意料之中的腐臭味充滿口腔。

“需要時間適應，“老住持安慰道，“我們先回禪房，商量下一步計劃。“

回廊上，牧明的視野不斷在正常與扭曲間切換。一次眨眼是古樸的寺院，下一次就變成血肉組成的走廊，墻壁上脈搏般的蠕動讓他胃部翻騰。

禪房內(nèi)，老住持點燃檀香。香氣入鼻，牧明的雙重視野暫時穩(wěn)定下來。

“靈界之水只解了燃眉之急，“老住持展開一幅古舊地圖，“要徹底清除血咒，必須找到莫懷遠的本體。“

“本體？“林雨皺眉，“他不是已經(jīng)......“

“那晚被消滅的只是莫懷遠的分身，“老住持指著地圖上一處標記，“他的本體一直藏在靈界深處的'永夜城'。“

牧明后背的印記突然劇烈疼痛，莫懷遠的聲音在腦中炸響：'老禿驢知道得太多！'

他悶哼一聲，雙手抱頭。林雨立刻搖動凈心鈴，阿寶也釋放出金色光暈籠罩住他。

“他在你腦子里說話？“林雨臉色發(fā)白。

牧明點頭：“每次提到關鍵信息就會這樣。“

老住持若有所思：“血咒與兩界印記產(chǎn)生了共鳴。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盡快前往永夜城。“

“怎么去？“阿寶問，“靈界入口不是都被封印了嗎？“

老住持從懷中取出一把青銅鑰匙：“凈心寺地宮有一條古老通道，但需要守護者合力才能開啟。“

牧明接過鑰匙，金屬觸碰到掌心的瞬間，一段陌生記憶涌入腦海——

三百年前，大黑手持同樣鑰匙站在地宮門前，身旁是金色瞳孔的引路人。兩人相視一笑，共同推開沉重的石門......

“牧明？“林雨的手在他眼前晃動。

他眨眨眼，記憶碎片如煙消散：“沒事，只是......這把鑰匙有古怪。“

老住持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大黑留下的東西，自然會認主。“

決定午夜行動后，三人各自休息。

牧明躺在客房的床鋪上，盯著房梁。每一次閉眼，都會看到密密麻麻的鬼手從天花板垂下。他索性睜著眼，與后背的灼痛和左手的瘙癢對抗。

窗外，夕陽將云層染成血色。牧明突然想起便利店那個無辜女孩。

“她怎么樣了？“他問坐在窗邊的林雨。

林雨收起手機：“醫(yī)院說是原因不明的器官衰竭，暫時靠儀器維持生命。“

內(nèi)疚如潮水般涌來。牧明看著自己左手，那個米粒大小的肉瘤似乎在嘲笑他的無力。

“不是你的錯，“林雨輕聲道，“噬影之力失控是血咒造成的。“

“但我享受那種感覺，“牧明聲音沙啞，“吞噬她生命能量的瞬間，我竟然感到......愉悅。“

沉默蔓延......林雨走過來，握住他顫抖的手：“那才是莫懷遠想要的——讓你懷疑自己，放棄抵抗。“

牧明想說些什么，后背印記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劇痛。他弓起身子，看到房間地板上滲出黑色液體，無數(shù)蒼白手臂從中伸出。

“它們來了......“他咬牙道。

林雨立刻搖響凈心鈴，阿寶也從假寐中驚醒。但這次，青光與金芒只能暫時遏制異象。黑液越涌越多，漸漸形成一個漩渦。

'來吧......回到你該在的地方......'莫懷遠的聲音從漩渦深處傳來。

牧明感到一股強大吸力，身體不由自主地向漩渦滑去。林雨死死抱住他的腰，阿寶則咬住他的衣領往后拖。

“堅持住！“林雨大喊，凈心鈴的聲響已帶上破音。

就在牧明半個身子被拉入漩渦的剎那，禪房的門被猛地推開。老住持手持金剛杵踏入，誦經(jīng)聲如雷霆炸響。金剛杵重重砸向漩渦中心，黑液發(fā)出刺耳尖叫，瞬間蒸發(fā)殆盡。

牧明癱在地上，大口喘息。后背印記的灼熱稍減，但房間角落里，仍有幾縷黑霧不甘心地徘徊。

“血月影響加強了，“老住持神色嚴峻，“莫懷遠能通過印記直接拉扯你的魂魄。“

阿寶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我們等不到午夜了。“

“現(xiàn)在就去地宮，“林雨扶起牧明，“越快越好。“

老住持點頭同意：“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