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關考的是最根本的東西——

對符箓基礎的理解，沒有半點取巧的余地。

譚景明第一個上前，指尖輕點符紙，目光沉穩地掃過每一處斷裂的筆鋒、殘缺的咒文。

他動作不疾不徐，卻極為精準，仿佛早已在心中臨摹過千百遍。

不過片刻，他便將符紙的缺損處一一補全，最后一筆落下時，符紙微微震顫，竟自行燃起一道金光，隨即化作灰燼飄散。

四目見狀點了點頭，大手一揮道：

“過關。”

緊接著是陳遠山。

他緩步上前，目光卻比譚景明更加銳利，指尖幾乎未作停頓，便迅速勾勒出符箓缺失的部分。

他的動作行云流水，仿佛那些斷裂的咒文在他眼中早已自動補全。

不過幾個呼吸，他便完成了所有符紙的修復，甚至比譚景明更快。

姜炎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他原以為譚景明已是此道高手，沒想到陳遠山竟能更快，而且快得如此自然，仿佛這本就是他的本能。

四目道長側目瞥了陳遠山一眼，嘴角微揚，低聲道：

“這小子，符箓基礎倒是扎實得很。”

九叔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贊許：

“他自幼隨父親修習符箓之術，一筆一畫皆是苦練而來，根基自然牢固。”

陳遠山面色平靜，并未因自己的速度而得意，只是默默退至一旁，仿佛這一切理所當然。

輪到阿水時，他的腳步明顯遲疑了一瞬。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上前，指尖懸在符紙上方，卻遲遲未能落下。

他認得這些符箓——鎮邪符、驅鬼符、安魂符……

每一道他都曾在油燈下臨摹過，可那些筆畫總是斷斷續續，像他支離破碎的修行時間。

白日里，他得去碼頭扛貨，傍晚回來時，雙臂早已酸麻得抬不起來，只能強撐著疲倦，在昏黃的燈下勉強練習幾筆。

如今面對這些殘缺的符咒，他的手指微微發顫，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他努力穩住心神，一筆一畫地填補著符紙上的空缺。

可越是緊張，指尖越是僵硬，有幾處咒文他竟一時想不起完整的走勢，只得硬著頭皮勉強續上。

最終，他只補全了五道符箓，剩下的兩張無論如何也接續不上。

阿水垂下頭，喉嚨發緊。

四目道長見狀，眉頭一皺，忍不住上前一步，低聲道：

“師兄，這小子天資其實不差，只是平日里為生計所累，才耽誤了修行。”

“若是能給他個機會，應該會有前途。”

九叔的目光在阿水粗糙的指節上停留了一瞬，又緩緩移開，搖頭道：

“修道講求緣法，強求不得。他或許另有際遇，但不在我這里。”

四目張了張嘴，終究沒再出聲。

阿水攥了攥拳，最終松開，朝著九叔和四目深深一揖，轉身離去。

輪到姜炎時，他神色平靜，目光沉穩地掃過桌上的符箓。

他抬手，指尖懸在符紙上方，沒有絲毫猶豫，筆走龍蛇，每一道咒文都如行云流水般補全。

他的動作極快，卻又不失精準，仿佛那些符箓的走勢早已刻進他的骨子里。

鎮邪符、驅鬼符、安魂符……每一筆落下，燈陣的青焰便微微一亮，似在呼應他的筆鋒。

不過片刻，七道符箓盡數補全，速度之快，竟只比陳遠山稍慢一線。

場中眾人微微騷動，顯然沒料到這個平日里不顯山露水的年輕人竟有如此本事。

陳遠山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微微一凝，側頭瞥了姜炎一眼，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但很快，他的嘴角又浮起一抹淡淡的輕蔑，收回視線，不再關注。

在他看來，第一關不過是基礎中的基礎，即便姜炎表現尚可，也不過是僥幸罷了。

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面，而那時，他依舊會是那個無人能及的天才。

姜炎并未在意旁人的反應，只是緩緩收手，神色如常地退至一旁。

第一場考完，僅淘汰掉一人。

九叔咳嗽一聲，目光如炬，掃過在場眾人，沉聲道：

“第二關——活尸試煉！”

話音未落，四目道長已雙手結印，指間靈光閃爍，口中低喝一聲：

“起！”

霎時間，遠處山林間傳來沉重的鐵鏈拖曳聲，伴隨著“咚咚咚”的悶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踏著地面，一步步逼近。

夜風驟冷，燈陣的青焰劇烈搖曳，映照出三道黑影——

三具渾身纏滿鐵鏈的僵尸，正一蹦一跳地朝場中逼近！

它們身形枯瘦，皮膚青黑干癟，眼眶深陷，卻隱隱泛著幽綠色的光。

鐵鏈纏繞全身，隨著它們的動作嘩啦作響，每跳一步，地面便微微震顫。

最可怖的是它們的指甲，漆黑如刀，足有寸余長，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寒芒。

姜炎目光一跳，瞳孔微縮，手指下意識地繃緊。

他雖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這些兇煞之物時，仍覺一股寒意自脊背竄上。

陳遠山亦是面色凝重，眉頭緊鎖，眼中再無先前的輕慢。

他死死盯著那三具僵尸，喉結微動，顯然也感受到了壓力。

而譚景明更是臉色煞白，踉蹌后退半步，嘴唇微微發抖。

他心中的修仙，本該是御劍乘風、逍遙天地，何曾想過竟要與這等可怖之物交手？

那僵尸空洞的眼眶仿佛直勾勾地盯著他，讓他渾身發冷，幾乎喘不過氣來。

夜風嗚咽，三具僵尸已至場中，鐵鏈嘩啦一響，齊齊站定，森然煞氣撲面而來。

九叔負手而立，袖袍一拂，指向那三具鐵鏈纏身的僵尸，淡淡的說道：

“誰能以符定住它們，至少四分之一柱香，便算過關。”

話音未落，他目光一轉，直直落在譚景明身上，不容拒絕地宣布：

“此局，依然是譚景明先上。”

譚景明渾身一顫，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微微發抖，眼中滿是驚懼。

他僵硬地邁出一步，雙腿卻像是灌了鉛，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

夜風掠過，他額前滲出細密的冷汗，手指無意識地攥緊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那三具僵尸就站在他面前，鐵鏈纏繞的軀體散發著腐朽的氣息，青黑色的皮膚干癟如枯木，深陷的眼窩里泛著幽幽綠光，仿佛在無聲地凝視著他。

譚景明喉嚨發緊，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臟。

四目道長見狀，忍不住搖頭，低聲對九叔道：

“這小子若是生在上古時期，倒是個修仙的好苗子。”

他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可惜啊，他生錯了時代。”

九叔微微頷首，目光深邃而冷峻：

“如今世道，群魔亂舞，修士不僅要修行，更要懂得降妖除魔。”

他看向譚景明顫抖的背影，語氣沉重，

“特別是茅山修士，若連直面邪祟的膽量都沒有，如何護佑蒼生？”

譚景明站在場中，耳邊嗡嗡作響，根本聽不見旁人的議論。

他死死盯著眼前的僵尸，喉嚨滾動，卻連半句咒語都念不出來。

僵尸的鐵鏈隨著夜風輕輕晃動，發出“嘩啦”的聲響，嚇得譚景明臉色越發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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