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的艱難地從病床上站了起來，扶著床邊的擋杠，默默地往窗外看去，窗外下著大雨，猛烈地敲打著窗戶玻璃，仿佛在為程默擊鼓鳴冤。三個月前的車禍記憶仍然時不時閃回他的腦?！谴萄鄣能嚐?，刺耳的剎車聲，以及安全氣囊爆開時撲面而來的化學粉末氣味。

“程總，您要的咖啡?！懊貢埖穆曇魧⑺噩F實。

“謝謝?！俺棠舆^咖啡，溫熱透過紙杯傳遞到他掌心。他抬頭看了眼辦公室墻上的時鐘，下午三點十五分。吳律師應該快到了。

車禍后，程默的左腿留下了永久性的輕微跛行，醫生說這是神經損傷的結果。但比起身體上的創傷，更讓他難以釋懷的是事故調查的疑點。那輛失控的卡車司機堅稱剎車失靈，可警方在車上卻沒找到任何機械故障的證據。保險公司很快賠付了，妻子林薇也拿到了那筆可觀的人身意外險賠償金。

程默抿了一口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他轉動辦公椅，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自從出院后，他就注意到林薇的行為有些異?！l繁地查看手機，接到某些電話時會刻意避開他，甚至有幾個晚上借口加班徹夜不歸。

辦公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吳律師發來的消息：“已到樓下。“

五分鐘后，吳律師推門而入。他五十出頭，鬢角微白，眼神銳利如鷹?！俺炭?，久等了。“

程默起身相迎，兩人在會客區的沙發上落座。吳律師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神情凝重。

“我找了私家偵探跟蹤林薇兩周，情況比我們想象的復雜。“吳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您先看看這些照片?！?

程默接過照片，第一張就讓他胸口發緊——林薇和趙明輝在餐廳角落親密交談，趙明輝的手搭在林薇的腰間。趙明輝是他工廠的財務總監，也是他多年的商業伙伴。

“這是上周五在'藍海灣'拍的，“吳律師說，“他們幾乎每周都會在那里見面?！?

程默一張張翻看照片，每一張都像刀子般扎進他心里。有兩人在停車場擁吻的，有一起進入酒店的，甚至還有趙明輝深夜出入他家小區的畫面。最后幾張照片顯示林薇和趙明輝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館與一個陌生男子會面。

“這人是誰？“程默指著照片中戴鴨舌帽的男子。

“李強，前卡車司機，有兩次醉駕前科。“吳律師壓低聲音，“巧合的是，他曾經在趙明輝表哥的運輸公司工作過，三個月前突然辭職了?！?

程默感到一陣眩暈，車禍當天的記憶碎片突然拼湊起來——那輛卡車的側面似乎確實印有“宏運物流“的字樣，那是趙明輝表哥的公司。

“您的意思是...“

“這只是推測，“吳律師謹慎地說，“但我查了林薇的銀行記錄，車禍前一周，她有一筆五十萬的轉賬去向不明。而李強在車禍后第三天，賬戶里突然多了四十八萬。“

程默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咖啡杯被捏得變形，溫熱的液體滲出沾濕了他的手指。他想起車禍前一天晚上，林薇反常地堅持要他開車去城東的供應商那里。“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雨，你開車小心點?！八敃r這樣說，眼神閃爍。

“還有更關鍵的，“吳律師從檔案袋底部取出一份文件，“這是從保險公司內部拿到的資料。您名下的人身意外險是車禍前三個月突然增加的，保額達到兩千萬，受益人是林薇。而這份保險的申請人是趙明輝，他偽造了您的簽名。“

程默猛地站起來，跛著腿走到窗前。雨下得更大了，模糊了窗外的城市景觀，就像他此刻混沌的思緒。他曾經信任的兩個人，竟然密謀要他的命？

“程總，我理解您現在的心情，但我們需要冷靜?！皡锹蓭煹穆曇魪纳砗髠鱽?，“這些證據還不足以在法庭上定罪。我們需要更多實證。“

程默轉身，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微微抽搐?！拔业男熊囉涗泝x！車禍當天應該有記錄?！?

“警方報告中說記錄儀在撞擊中損毀了，“吳律師皺眉，“但如果您允許，我可以找技術專家嘗試恢復數據?！?

“立刻去辦。“程默的聲音低沉而堅決，“還有，我要知道他們所有的資金往來，每一條短信，每一封郵件?！?

吳律師點點頭，將資料收回公文包?！拔視才?。另外，建議您暫時不要打草驚蛇，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們察覺被調查，可能會銷毀證據?！?

程默走回辦公桌，從抽屜里取出一把鑰匙?！斑@是我家的備用鑰匙，林薇不知道。我書房有個保險柜，里面可能有更多線索。“

吳律師接過鑰匙，猶豫了一下：“程總，您確定要繼續？一旦真相如我們猜測的那樣...“

“他們想要我的命，吳律師。“程默的眼神冰冷，“不只是為了錢，還為了我的工廠。趙明輝一直想擴大他在公司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