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程家的請?zhí)?

晨光熹微，唐安正在院中練太極。自從上次收到神武教的死亡威脅，他便加強了戒備，每日清晨習(xí)武不輟。

“動作太慢。“

清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唐安收勢轉(zhuǎn)身，只見程采夕一襲紅衣，抱劍而立。晨光為她精致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長睫毛在臉上投下淺淺陰影。

“大小姐早。“唐安擦了擦額頭的汗，“小人這是養(yǎng)生拳法，不求快，只求穩(wěn)。“

程采夕輕哼一聲：“花拳繡腿。“嘴上這么說，眼睛卻不住往唐安被汗水浸濕的胸口瞄。

唐安假裝沒注意，隨手拿起石凳上的汗巾擦臉——正是程采夕上次給他的那條，他一直沒舍得還。

“你...“程采夕看到汗巾，耳根微紅，“罷了，父親找你，快去吧。“

書房內(nèi)，程老爺正在批閱文書。見唐安進來，他放下毛筆，從案幾上取出一封燙金請?zhí)?

“墨玉書院送來請?zhí)蘸笈e辦'春江詩賽'，邀我程家派人參加。“程老爺將請?zhí)f給唐安，“我打算讓你和采和同去。“

唐安一怔：“小人只是書童，恐怕...“

“無妨。“程老爺擺擺手，“墨玉書院院長李墨玉特意注明邀請'程家書童'。你如今名聲在外，連皇上都聽說過你對聯(lián)勝杜慎言的事跡。“

唐安接過請?zhí)闹邪迪病Ｄ駮耗碎L安最高學(xué)府，能參加其詩賽，是莫大榮幸。

“多謝老爺栽培。“唐安恭敬行禮，“小人定不負所托。“

程老爺滿意地點頭：“李院長博學(xué)多才，你多與他親近，必能獲益良多。“頓了頓，又補充道，“采夕會與你們同行，名義上是監(jiān)督，實則是保護。神武教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唐安心中一動。程老爺似乎對李墨玉格外看重，這其中莫非有什么淵源？

離開書房，唐安迎面撞上程采和。這位少爺近來變化很大，不再死讀書，開始主動參與家業(yè)管理。

“唐安！“程采和興奮地拉住他，“我剛從布莊回來，新到的蜀錦一搶而空！對了，聽說我們要去墨玉書院？“

唐安點頭：“三日后出發(fā)。“

“太好了！“程采和搓著手，“墨玉書院藏書樓有全套《商圣札記》，據(jù)說是唐海親筆所書，我一直想看看！“

“唐海？“唐安挑眉。這名字他聽過多次，似乎與自己有某種聯(lián)系。

程采和壓低聲音：“就是二十年前失蹤的那位'商圣'，傳說他富可敵國，智慧超群。李院長是他的至交好友，所以收藏了他的手稿。“

正說著，程采夕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短劍：“唐安，這個給你。“

唐安接過短劍，拔鞘一看，寒光凜冽，劍身刻著細密的云紋，柄上纏著紅色絲繩，與程采夕的劍柄如出一轍。

“這是...“

“飛天門特制的'云紋劍'，鋒利無比。“程采夕板著臉，“別多想，只是怕你拖后腿。“

唐安會心一笑：“多謝大小姐。“

程采和在一旁擠眉弄眼，被程采夕瞪了一眼，趕緊溜走了。

接下來兩日，唐安一邊準備詩賽，一邊暗中調(diào)查神武教的動向。柳傾歌再沒傳來消息，倒是程采夕每晚都會“偶然“路過他窗前，確認他安全無虞。

出發(fā)當(dāng)日，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綿綿春雨。程家一行十余人騎馬乘車，向位于城郊的墨玉書院進發(fā)。程采和與唐安同乘一輛馬車，程采夕則騎馬在前，紅衣黑馬，英姿颯爽。

“唐安，“程采和壓低聲音，“你看我姐，明明擔(dān)心你安危，偏要裝出一副兇相。“

唐安笑而不答。車窗外，程采夕的背影挺得筆直，雨水打濕了她的發(fā)梢，卻絲毫不減其英氣。

車隊行至一處山道，兩側(cè)林木蔥郁，雨霧朦朧。程采夕突然舉手示意停車，警覺地環(huán)顧四周。

“有埋伏。“她低聲道，手已按在劍柄上。

話音剛落，數(shù)十支箭矢破空而來！

“敵襲！“護衛(wèi)大喊著舉盾抵擋。

程采夕縱身下馬，紅影如電，瞬間挑落數(shù)支箭矢。唐安將程采和護在身后，從車窗觀察敵情——襲擊者黑衣蒙面，行動矯健，絕非普通山匪。

“是神武教！“程采夕厲聲道，“結(jié)圓陣！“

護衛(wèi)們訓(xùn)練有素，迅速將馬車圍在中央。但敵人數(shù)量眾多，很快就有護衛(wèi)受傷倒地。

唐安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他記得馬車上帶著一批貨物，其中有硝石和硫磺，是準備送給墨玉書院做實驗用的。

“少爺，幫我擋一下！“唐安迅速翻開車廂暗格，取出硝石和硫磺，又扯下一塊衣襟，快速調(diào)配起來。

“你這是...“程采和目瞪口呆。

“煙霧彈。“唐安簡短解釋，“一會兒我數(shù)到三，你就大喊'有毒煙'！“

程采和緊張地點頭。唐安將混合物包好，用火折子點燃，猛地擲向敵群。

“三！“

“有毒煙！“程采和扯著嗓子大喊。

“嘭“的一聲悶響，濃煙滾滾而起，瞬間籠罩了整個山道。黑衣人陣腳大亂，咳嗽不止。

“撤！“程采夕當(dāng)機立斷，指揮車隊沖出煙霧。

奔出數(shù)里，確認甩開追兵后，眾人才停下休整。程采夕清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兩名護衛(wèi)重傷，其余人多有輕傷。

“幸好你機警。“程采和對唐安佩服得五體投地，“那煙霧彈太厲害了！“

程采夕走過來，雨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紅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曼妙曲線。唐安趕緊移開視線，遞上自己的外袍：“大小姐，披上吧，別著涼。“

程采夕本想拒絕，看到唐安關(guān)切的眼神，還是接了過來：“你剛才用的什么法子？“

“一點小把戲。“唐安謙虛道，“硝石遇熱產(chǎn)生濃煙，加上硫磺的刺激性氣味，足以擾亂敵人。“

程采夕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懂得倒多。“語氣中既有贊賞，又有一絲疑慮。

簡單包扎傷員后，車隊繼續(xù)前進。程采夕堅持讓唐安和她共乘一騎，理由是“方便保護“。唐安坐在她身后，雙手虛扶她的纖腰，鼻尖縈繞著雨水和茉莉混合的香氣。

“抱緊點，掉下去我可不管。“程采夕兇巴巴地說，耳根卻悄悄紅了。

唐安微微一笑，輕輕環(huán)住她的腰肢。程采夕身子一僵，卻沒有推開他。

雨漸漸停了，遠處山巔出現(xiàn)一座灰白色的建筑群，正是墨玉書院。書院依山而建，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宛如一幅水墨畫。

“到了。“程采夕松了口氣，隨即察覺唐安還摟著自己，羞惱道，“還不松手！“

唐安戀戀不舍地放開，下馬時故意踉蹌一下，惹得程采夕又緊張地扶住他。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姐，唐安，快來！“程采和在前面招手，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

書院大門前，一位白發(fā)老者正含笑相迎。他一身素袍，面容慈祥，雙目卻炯炯有神，正是院長李墨玉。

“程小姐，程公子，久等了。“李墨玉拱手行禮，目光卻落在唐安身上，“這位就是名震長安的程家書童吧？“

唐安恭敬行禮：“小人唐安，見過李院長。“

李墨玉上下打量唐安，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像，真像...“

“院長認識小人？“唐安試探地問。

李墨玉笑而不答，轉(zhuǎn)身引路：“諸位遠道而來，又遇風(fēng)雨，快請進內(nèi)歇息。詩賽明日才開始，今日老朽做東，為各位接風(fēng)洗塵。“

書院內(nèi)古木參天，曲徑通幽。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間雅致的廳堂。侍女們奉上熱茶和干凈衣物，眾人更衣后，頓覺神清氣爽。

“李院長，“程采夕直入主題，“方才我們途中遇襲，疑似神武教所為。“

李墨玉眉頭一皺：“西域神武教？他們竟敢在大唐境內(nèi)行兇？“

唐安取出那支箭：“這是襲擊者留下的，箭頭造型特殊，與西域商人的佩刀紋路一致。“

李墨玉接過箭仔細查看，臉色漸漸凝重：“確是神武教的'黑羽箭'。“他看向唐安，“唐小友近來可曾得罪他們？“

唐安將藍家與神武教勾結(jié)之事簡要說明，隱去了柳傾歌提供情報的部分。

李墨玉聽罷，長嘆一聲：“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啊。“他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卷畫軸，“唐小友，你看看這個。“

畫軸展開，是一幅人物肖像。畫中男子約莫三十歲，劍眉星目，氣度不凡。唐安一看之下，頓時呆住——那眉眼鼻唇，竟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這是...“

“商圣唐海，“李墨玉意味深長地說，“二十年前神秘失蹤。老朽第一眼見你，就覺面善。“

程采夕和程采和也湊過來看，齊齊驚呼：“真像！“

唐安心中翻江倒海。難道自己穿越到這個身體，并非偶然？

“院長，“他強自鎮(zhèn)定，“這位唐海先生，可有什么特征？比如...胎記之類的？“

李墨玉捋須沉思：“唐海左肩后有一塊楓葉狀胎記，鮮紅如血。“

唐安手一抖，茶水灑在衣襟上。他左肩后確實有這樣一塊胎記，連位置都分毫不差！

程采夕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異常：“唐安，你...“

“巧合罷了。“唐安勉強笑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

李墨玉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言，轉(zhuǎn)而安排起詩賽事宜。

晚宴上，唐安食不知味，滿腦子都是那幅畫像。程采夕幾次想問他什么，都被他岔開話題。

夜深人靜，唐安獨自在客房中踱步。窗外雨聲淅瀝，他的思緒也如這春雨般紛亂。如果自己真與唐海有關(guān)，那穿越到這個時代，是否冥冥中自有安排？

正沉思間，窗欞輕響。唐安警覺抬頭，只見一片柳葉飄落窗臺——是柳傾歌的信號！

他連忙開窗，外面卻空無一人，只有窗臺上放著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數(shù)字：“明日詩賽勿用'云想衣裳花想容'，此詩已泄。——柳“

唐安倒吸一口冷氣。他確實準備在詩賽上用李白的這首《清平調(diào)》，怎會有人知道？除非...

除非有人和他一樣，知道這些“未來“的詩詞！

一個可怕的猜想浮現(xiàn)在腦海：難道除了他，還有別的穿越者？而且這個穿越者，很可能站在藍家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