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1.都勻府臨時醫館（深夜） 2.醫館外走廊（子夜）

人物：沈月瑤、蕭策、劉簡寧、御醫（李御醫）、醫官甲、醫官乙、沈知府（提及）、小石頭娘（提及）

【都勻府臨時醫館-深夜-內】

（醫館是間勉強收拾出來的民房，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一盆盆染血的熱水被端出來，在地上潑出蜿蜒的紅痕。沈月瑤躺在臨時搭起的木板床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原本清亮的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血痂。）

幾個本地醫官圍著床忙碌，有人用布條蘸著烈酒擦拭她背上的傷口，有人小心翼翼地探查她被砸中的腰腹，動作間滿是凝重。“血還在滲……”一個醫官低聲道，額上滲出冷汗，“肋骨斷了至少三根，內臟情況不明，這傷……”

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劉簡寧一身黑衣，帶著一位穿明黃色醫袍的御醫闖了進來，身后跟著兩個捧著藥箱的隨從。“李御醫，快看看她！”劉簡寧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平日里的沉穩蕩然無存。

李御醫沒多言，立刻放下藥箱，接替本地醫官的位置，手指搭上沈月瑤的腕脈，又翻看她的眼瞼，動作利落而專業。

劉簡寧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沈月瑤身上——她已經被小石頭娘換過衣服，穿了件漿洗得發白的粗布襦裙，素面朝天，卻因那份脆弱的蒼白，顯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從未覺得沈月瑤在自己心里如此重要，仿佛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著他的心跳。

“砰！”

一聲悶響打斷了他的思緒。劉簡寧猛地轉身，一把揪住蕭策的衣襟，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蕭策沒躲，硬生生受了這拳，嘴角立刻溢出血絲。

“你就是這樣保護她的？”劉簡寧雙目赤紅，聲音嘶啞：你讓她沖進那鬼地方，讓她受這么重的傷！若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定要你償命！

蕭策抹了把嘴角的血，沒有反駁。他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沈月瑤，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得喘不過氣。他有太多話想對她說——朱玉薇的“懷孕”是假的，他從未對她有過男女之情，那些疏遠和冷漠，全是為了護她周全……可現在，他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讓開。”李御醫忽然開口，手里拿著一卷銀針：要施針止血，你們都出去。

劉簡寧這才松開蕭策，卻依舊死死盯著他，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蕭策沒理會，只是望著床上的沈月瑤，在心里一遍遍地說：等你醒過來，我把心剖給你看，好不好？

半個時辰后，李御醫擦了擦手，對守在門口的兩人道：外傷的血止住了，但右胳膊骨折錯位嚴重，剛才接的時候發現骨頭茬歪著，必須重新砸斷再接，否則以后會殘廢。

“她現在昏迷著……”蕭策的聲音干澀。

“正是昏迷才麻煩。”李御醫道，：得有人按住她，疼痛或許能讓她短暫清醒，配合接骨。若是完全無意識，骨頭接不準，麻煩更大。

劉簡寧立刻道：我來按住她。

蕭策也上前一步：我也來。

兩人一左一右按住沈月瑤的肩膀和腿。她的身子很輕，此刻卻像有千斤重。李御醫拿起一根裹著棉布的短鐵棍，深吸一口氣：得罪了。

“砰”的一聲悶響，鐵棍落在沈月瑤的右臂上。

“啊——！”

沈月瑤猛地睜開眼，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呼，渾身劇烈抽搐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粗布襦裙。她的眼神渙散，卻死死盯著天花板，像是在承受無邊的痛苦。

“月瑤！”蕭策和劉簡寧同時低吼，兩人都能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那痛楚仿佛通過相觸的皮膚，直接傳到了他們心里。劉簡寧的手在發抖，蕭策更是覺得喉嚨發甜，一股腥氣直沖上來。

“好了！”李御醫迅速用夾板固定住她的胳膊：接正了。你們都出去吧，這里需要新鮮空氣，我再開幾副藥吊著。

他頓了頓，語氣凝重：能不能熬過這三天，看她自己的求生意志，也看天意——外傷感染和內臟損傷，現在還查不出來。

蕭策剛走出醫館，就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出一口血來。“都督！”硯秋驚呼著沖上前扶住他。

劉簡寧回頭看了一眼，眼神復雜，終究沒說什么，只是轉身靠在墻上，望著緊閉的房門，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醫館外走廊-子夜-內】

（月光透過云層，灑在醫館的屋檐上。蕭策和劉簡寧隔著幾步遠，并肩站在走廊里，誰都沒有說話。）

地上的血漬已經凝固成暗紅色，像一道道猙獰的傷疤。遠處傳來災民的低泣聲，更襯得此刻寂靜得可怕。

“她若能活下來……”劉簡寧忽然開口，聲音沙啞：我會求皇上賜婚，風風光光娶她過門，護她一輩子安穩。

蕭策沒看他，只是望著天上的月亮，月光在他布滿血絲的眼里泛著冷光：若她能活下來，該由她自己選。

劉簡寧冷笑一聲：你還有臉提選擇？若不是你，她怎會落到這般田地？

蕭策閉上眼，沒有反駁。他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是徒勞，唯有沈月瑤能醒過來，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默默站著，目光都落在醫館的門板上。月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在地上交織成一片，像兩個同樣焦灼、同樣祈禱的靈魂。

風穿過走廊，帶著春夜的涼意，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藥香。他們都在等，等一個或許會來，或許永遠不會來的黎明。

【片尾】

（醫館內，李御醫正在給沈月瑤喂藥，藥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她卻毫無反應。醫館外，蕭策和劉簡寧依舊站在月光下，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遠處的山坳里，傳來幾聲狼嚎，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瘆人。）

生死未卜的等待，最是磨人。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