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人能救他
- 芙蓉?zé)粝鹿?/a>
- 竹11
- 2112字
- 2025-05-20 22:52:32
黑霧凝成吐著信子的毒蛇,纏上辛和鈺的四肢、脖頸,不顧他越發(fā)困難的喘息,張開腥臭的大嘴冷笑。
“你想做什么?想忤逆我嗎?”
這是辛和鈺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他張不開口,也不想回答。毒蛇對他的表現(xiàn)很不滿意,將他勒得更緊。
“這是誰教你的規(guī)矩?回答我!”
“我不要……我不要!”辛和鈺拼盡全力撕扯,好不容易脫身,還沒跑開幾步,又再次被纏上。
被惹怒的毒蛇不再給他機會,蛇尾箍住他的咽喉,一點點用力,讓他慢慢體會瀕死的痛苦。
“你逃不掉。”
身后是冰冷潮濕的氣息,毒蛇的冷笑帶著不可一世的殘忍,將辛和鈺的不甘與憤恨統(tǒng)統(tǒng)絞碎。
掙扎到最后,辛和鈺知道自己解脫無望,拼盡最后的力量拔下束發(fā)的玉簪,狠狠扎向纏在身上的蛇尾。
就算他死,也要拉“它”一起死!
蛇尾吃痛松開,隨即而來的,是臉上火辣辣的疼痛。
緩了好一會兒,勉強能分辨周圍。毒蛇不見了,黑霧也消失無蹤,除了喉間確實很疼之外,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痕跡。
他踉蹌起身,腳下一滑向后栽去,被一只纖細(xì)卻有力的手拉住。
辛和鈺還未完全從妄境中回過神來,視線還很模糊,恰逢日光溢進(jìn)谷底,將眼前人蒙在金紗中。
正因朦朧,反而讓辛和鈺有些晃神。
是這個人,將他眼前的黑暗撕開,把他從噩夢中拉出來的?
原來……有人能救他?
“謝——”
話音剛出口,這位“恩人”就毫不客氣地將辛和鈺摔在地上。
“待著,別動!”
清脆的嗓音讓辛和鈺愣住,視野終于清晰。
凌初側(cè)立在他面前,身影被日光拉長,飛揚的裙角還未落下,又隨著她轉(zhuǎn)身的動作搖曳。
她很著急,連一眼都沒施舍給辛和鈺,木簪因發(fā)髻松散而滑落,被她接住之后隨意插在腰間,任由青絲飛散。
辛和鈺就這么盯著她的背影,直到凌初跑遠(yuǎn)才回過神。
身邊一片混亂,所有人都如醉酒般意識混沌,手腳被反綁。有的躺在地上傻笑妄囈,有的越是桎梏就是越是煩躁。
“啊啊——不要!”
仵作尖叫著沖向洞潭,凌初追上,拽著他的衣領(lǐng)就是狠狠一摔,見他還未醒透,毫不猶豫地給了一耳光。
這一巴掌扇得又重又快,險些折了仵作的脖子。
辛和鈺默默探向自己的臉頰,腫了。
凌初三下五除二,扯開仵作的腰帶將他捆住。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遺漏的瘋子,順便注意到了辛和鈺。
“醒了?”
她將頭發(fā)重新綰好,走到辛和鈺跟前伸手將他拉起來,見他盯著她的手臂皺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半條胳膊都被血染透了。
“路上雜草多,被劃傷的。”她不甚在意地按住傷口。辛和鈺突然想到什么,看到自己攥著的玉簪上被染上了寸余的紅印,臉上血色盡褪。
“我……我傷了你?我以為是蛇……”
他下意識后退,被凌初猛地拉住。
“你就這么想弄死自己?”
辛和鈺回頭一看,是一條并不寬的溝壑,幾乎被草木掩蓋住,幾條藤蔓掛在側(cè)壁,上面隱約可見些許血跡。
他摸向喉間紅腫起來的痕跡,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陷入幻境的他不慎落入溝壑中,差點被藤蔓吊死。趕來的凌初想救他,卻被他無意中傷。
辛和鈺扔了玉簪,嗓子有些干澀。
“本官會補償你。”
凌初想著昨夜辛和鈺耍的官威,悻悻福身,“民女不敢。”
她這般疏離,辛和鈺當(dāng)然看得明白。還在想該如何接話,凌初就忙著招呼別人去了。
此時仵作幽幽醒來,捂著臉吆喝兩聲。
“哎喲……這是怎么了?”
其他人也陸續(xù)恢復(fù)神志,凌初幫他們松了綁,回道:“你們燒艾是想驅(qū)瘴吧?結(jié)果粗心把洋金花也一起燒進(jìn)去了。”
洋金花有大毒,可致幻。
負(fù)責(zé)砍艾草的幾個衙役不敢作聲,雖然仵作交代了要細(xì)心甄別,但他們這些老爺們粗心慣了,看到成片的就統(tǒng)統(tǒng)割了去,沒想到出了這么大婁子。
幾人來到辛和鈺面前磕頭,“大人,小的知錯,小的也是一時馬虎,您饒了小的吧!饒了小的吧!”
辛和鈺面色不霽,“回縣衙以后,自己去向縣令領(lǐng)罰。”
只是領(lǐng)罰,沒有要命,眾人都感恩戴德,磕頭磕得更加用力。
凌初沒去看他們這邊,幫所有人都松了綁后就要離開。辛和鈺想喊住她,又不知該說什么。在凌初走遠(yuǎn)之前才喚了句:“你爹叫什么來著?”
凌初回頭,看著他不語。辛和鈺看著她衣袖上的血,下意識想用折扇遮掩神色,才發(fā)現(xiàn)手中空空如也。
“你爹的案子,本官會重查。若真有冤屈,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他以為凌初會像那些衙役一樣感恩戴德,可凌初只是抿了抿唇,一點喜色都沒有。
“大人,我害了您一次,也救了您一次,您大人大量,不再追究民女之過已是恩德。民女不敢圖報。”
辛和鈺錯愕,“這么好的機會,你真不讓本官幫忙翻案?”
“是,大人的好意,民女感激不盡。”凌初福身。
看著她如此謙卑的姿態(tài),辛和鈺想起昨日的她還不是這個樣子。
在茶攤上,她笑容熱絡(luò)地奉上自己種的甜瓜,哪怕陽奉陰違,眼里也是有光的。怎么一夜之間,就如此頹靡了?
仔細(xì)想來,早晨她就不太對勁了。
因為一夜沒睡?因為昨夜被他威嚇了?還是因為想起了他爹?
那為何不想讓他插手?
還未詢問出口,凌初就兀自離開。轉(zhuǎn)身時一閃而過的神色,被辛和鈺瞧了個正著。
差點忘了……
他是個官啊。官哪有好的呢?更何況他還出身士紳。
他這種靠官職鞏固權(quán)勢、鉆營仕途之人,為了還人情隨口給點承諾,轉(zhuǎn)頭就能忘得一干二凈。
幫她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草民翻案?有這個時間,請幾位大人喝酒才是正事。
能鬧到家破人亡的地步,當(dāng)初她定是想盡了辦法,又嘗遍了苦頭。換作是他,也不敢再為了一句空口白話,換一場竹籃打水。
凌初沒去管辛和鈺,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些止血的草藥。
誰知剛走遠(yuǎn)一些,就聽到辛和鈺一聲低喝。
“誰給你的膽子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