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的目光落在原本拙身上，原本拙終究不是白活了幾百年，也大致猜出林盛的意思。

“這真不怪我啊，這次靈氣復蘇之前可不比現在。

那時候大道離塵，晦澀難修，出一個靈神都很難，地仙更是難上加難。

再者，咱們這一脈也比較特殊，算是心學一道，對心境的要求很高。

一般，都是到了五十歲之后才會著手修行。”

說到這，原本拙停頓下來，指尖搓了搓，坐回了椅子上。

“也怪我，錯估了閉關的時間，才讓你師父錯過了一些時間。”

他嘆息，早知道還不如讓老二那家伙教了。

“原本，按照我計劃的時間，在靈氣復蘇之前，你師父剛好能修行二十多年。

在我的調教下，靈神巔峰還不是手到擒來？

然后就可以在這次的靈氣復蘇一飛沖天了，說不定就能直入地仙之境。

可......我也沒想到這天劫道傷竟然如此難以痊愈，所以耽擱了一些時日。”

林盛聞言暗暗點頭。

以老師的驕傲，若非是那次自己的身體極速惡化，恐怕還不會去找這位祖師。

不過，這么說來，其實如果不是這位師祖耽擱了時間，他還真不一定能拜老師為師。

忽的，他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師祖。”

“嗯？”原本拙應了一聲，又猛地抬頭，嘴角有些壓不住，“嗯！怎么了？”

好好好！好好好！

多少年了？那些個不肖子孫，多少年沒叫我一聲師祖了？

“聽師祖的意思，這靈氣復蘇似乎有些隱情？”

林盛詢問，此前從景行兄那里了解到一些情況后他便有所猜測，但以他目前接觸到的信息，還無法深入了解。

原本拙聞言猛地坐直身子，回想剛才說話時的漏洞。

不是？我說什么了他就聽出來了？他聽出來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開口，“其實也不算什么秘密了。”

說著，他站起身走到門前，望向天邊的朝陽，“七十多年前，冰雪消融，我們由此進入了后文明時代。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們便發現天地間的靈氣活躍了起來，雖然相比現在不值一提，但比之小冰河時期卻好了太多。

也就是那個時候，我們察覺到那天地間亙古長存的某種限制更加清晰了。”

“天變？”林盛開口，這個名詞還是從景行兄那里聽得。

原本拙有些詫異地回頭，高深的氣質瞬間打破，“這你都知道？”

“是從一位朋友那里聽來的，他的一位先祖曾在兩百多年前渡七九天劫，但失敗了。”林盛說道。

原本拙回想，片刻后終于記起。

他不由感慨，兩百多年的歲月真的很久遠了，足以比擬前文明時代王朝時期一個浩瀚王朝存續的時間。

“是東方家的那位吧，當年他渡劫時，我曾去觀禮。”

林盛眉頭一挑，“確為東方家先祖。”

得到確認后，原本拙微微嘆息，“他死的不值啊。”

說罷，他想要端起一旁的茶盞，抬了抬手卻又放下。

“小冰河時期的第一百個年頭，我們陸續在源能城外的冰雪覆蓋之地發現了異獸的蹤跡。

它們仗著強大的肉身肆意殺戮。

我們殺了很多，但總是殺不干凈，總還是會出現。

后來，我們推演出緣由，是這片天地發生了某種變化，在醞釀著什么。

到了第二百個年頭，我們終于明悟，是那困鎖了修行路幾千年的大道發生了變化。

天地間的靈氣在漸漸活躍，天仙之境的枷鎖在松動。

我們將之稱為‘天慟’亦或是‘大道歸塵’，‘天慟’結束時，便是‘天變’時，天仙枷鎖將不復存在。”

說到這，原本拙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帶著回憶和黯淡。

若是那個時候......

他接著開口，“那時，我們都以為那天慟會隨著第一位天仙的誕生而徹底消散。

可直到冰雪消融的那一刻，我們才終于明悟，天慟的確會隨著第一位天仙的誕生而徹底消散。

但，第一位天仙的誕生卻需要一個契機。

那便是冰雪消融后的‘第一天仙劫’。

冰雪消融之前，誰渡劫，誰就死。”

說到這，原本拙面露惋惜，若是能在小冰河時期知道這些信息，也不會損失數位老友。

“第一天仙劫是什么？”林盛詢問，天仙劫他知道，就是所謂的七九天劫。

但‘第一天仙劫’，卻從未聽過。

“所謂第一天仙劫，便是啟動真正靈氣復蘇的鑰匙。

是這天地間冥冥中的大道顯化，世間的第一場七九天劫。”

說到這，原本拙又搖搖頭。

“不對，準確的說，渡過去了才是第一天仙劫，渡不過去，便不是。

當年......我失敗了。”

他回過神，看向林盛，眸光忽的深邃，氣質變得有種威凌天下的感覺。

抬起右手，掐出劍指輕點眉心，一團白色的火云印記浮現，隱隱有白色鱗甲在額間浮現。

伴隨著一種高遠的威壓，他的身體表面浮現裂痕，閃爍著雷光，像是隨時要崩裂。

林盛看著那些裂痕，給他的感覺宛如九天神雷降臨。

隨意崩濺的一粒電光，就有著能夠摧毀他的恐怖力量。

“這便是第一天仙劫留下的道傷，我終究無法承載那因果。”

說著，他身上的裂痕漸漸消退，氣質也隨之恢復。

“呵呵，好了，多說也不過是平添心思。不用你要考慮這些問題，就是天真的塌了，也有我們這些個老東西頂著。

對了，你這一身實力確實是變態、呃，師祖我的意思、意思是厲害！對，是厲害！

五道神藏皆是以最頂級的炁開辟，而且似乎還有些連我都難以看透的地變化，厲害，夠強！”

原本拙訕訕笑道，好不容易有后輩愿意叫一聲師祖了，可不能讓人家以為自己為老不尊。

“這是我得到的一種秘”

“不必！不用說，我只是看你如此強大，有感而發。每個人都有秘密，不必說出來，你也要學會藏拙才是。”

原本拙抬手，他并沒有探尋的意思。

而今這個時代，各種神秘傳承層出不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牌。

萬一說出來被人鉆研，那就有些草蛋了。

林盛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原本拙微微頷首，走到林盛身前，食指輕輕觸碰他的眉心。

頓時，一股信息流涌入腦海，是一篇玄奧的法門。

“這是我們青天門的核心秘傳《原主天真論》，習之可升華肉身本質。

修至高深處，可鑄‘原主天心’，使肉身達到理論上的完美狀態，自此長生久視。

師祖觀你本源生命力有損，憑此可徐徐恢復。

師祖當初也是憑此才得以在第一天仙劫的道傷下尋得一線生機。

不過，本門自古而今，還未曾有人鑄就‘原主天心’，你莫要強求。

此法對于心境的要求極為苛刻，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羽化成灰之危。

故而，才有了五十歲之后方可修行的規矩。

不過，師祖觀你似乎已經有了某種一以貫之的信念，方才傳授此法，以治愈你本源之傷。”

片刻后，林盛消化掉腦海中的信息，回憶時卻又有一種模糊的感覺。

“回憶不清是正常的，他日機緣至時，真正修成此法，方可得見真容。”原本拙笑著說道。

林盛微微點頭，沒有再關注《原主天真論》，他能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力量在體內流轉。

捉摸不清，卻又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的本源生命力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恢復。

當然，相比自然恢復是極快的，提升了數倍，或許三年五年便能修復本源生命力的損傷。

這《原主天真論》不愧為不傳之法門，尚未練成，便有此神異效果。

若是練成，真不知有多強。

就是不知道《原主天真論》中所謂的肉身完美狀態與‘鑄魔胎’中的完美生命形態有何不同了。

半個時辰后，莊懷章周身的光繭消散，他緩緩睜開雙眼，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充盈的力量感讓他欣喜，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充滿活力的感覺了。

“恭喜老師，重返年輕。”

林盛笑著開口，看著老師年輕的身形，他也沒想到黃金蟠桃的效果這么強大，居然能讓人返老還童。

原本拙隨手打出一道光鏡，映出莊懷章此刻的狀態，烏發披肩，面容俊朗，看上去和林盛的年紀差不多。

“怎么樣？感覺好不好？還是年輕的樣子看著順眼啊。”

他笑著打量起莊懷章，一如幾十年前閉關的時候。

莊懷章搖搖頭，“太年輕了，我都快杖朝之年的人了，總不能和你一樣頂著個二十多歲的臉裝嫩吧？”

原本拙的臉色頓時黑了起來，靠近莊懷章，直接欺身壓過去，腦袋快把莊懷章的臉頂成歪嘴，眼珠子朝上翻。

“裝嫩？就你？你裝什么大尾巴狼呢！我老人家都七八個杖朝之年了也沒說裝嫩，你還裝上了？”

“我裝？我、你！小盛還在這呢，你沒個正形。”

“嗯？咳咳咳！胡說！我老人家......”

......

傍晚，去往泰山的專列包廂中，林盛望著漸漸遠去的琴島。

臨走前他將四枚黃金蟠桃交予了老師，閔靜的，文師兄以及文師兄母親的，還有老師的。

雖然老師已經吃下了一枚黃金蟠桃，但那本就是一開始為老師準備的。

除此之外，他也終于聯系上了阿姐和小妹。

并得知舅舅在海上遇到了暴風雨，但被先古的搜救隊找到，已經安全，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所以，便又聯系磁能專送，寄了三枚黃金蟠桃過去。

同時也給那位送阿姐去帝都的朋友寄了一枚過去。

那位朋友手中有一枚尋常異果，正在糾結要不要拼一手稀有異果，現在倒是不用糾結了。

而今，他手中還有一枚黃金蟠桃留著備用。

抬手一招，煉天魔鼎出現在掌心，表面的青銅樹更加清晰幾分。

龍魂果的瑩白光華明亮了許多，之前在蟠桃嶺血殺異獸時奪取了許多靈魂精粹，而今算是有所收獲了。

若是按照正常比例換算，已經有乒乓球大小了，距離成熟的拳頭大小又近了一步。

魔鼎內，三枚上品靈石被暗金血氣包裹。

這些血液是之前蟠桃嶺的異獸血液所化。

他發現以此為引，可以更好的激發出靈石中蘊含的狻猊之血。

一縷縷雷光被煉出，在林盛皮膚下流轉，淬煉著肉身。

不得不說，狻猊神雷的力量確實是淬煉肉身的至寶，此刻他的肉身進境，已經超過他的境界一頭了。

片刻后，淬煉過身體的狻猊神雷流入胸膛的人炁印中。

此前，他便感受到，人炁印在狻猊神雷的刺激下進行著某種蛻變。

眼下，這種蛻變的感覺更加清晰了。

實際上，若是以品質來說的話，地炁印的品質其實是要比人炁印稍強些的。

畢竟，他開辟十一丈血海時所用的稀有物質比之黃金蟠桃樹要差一些的。

如果這次人炁印的蛻變能夠順利成功的話，也就足以比肩地炁印了。

將魔鼎收入魔胎空間，他的心神也隨之沉入。

猩紅的視野里，煉天魔鼎盤旋在魔胎虛輪之上，垂落著異獸血和狻猊血中淬煉出的本源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