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微微回眸，看著對面的這個年輕人，有種說不清的虛幻感。

“說坦蕩，就未免有些無恥了吧？以前，我也曾想過這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后來有了一些感悟。”

“哦？什么感悟？”

灰發年輕人眼眸帶笑，似乎很有興趣。

林盛搖搖頭，“其實是我錯了，我總是站在人的角度去看它，卻忘了我與它在本質上并沒有區別。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被吃。

但那個時候，我就無法再告訴吃我的人這也是自然循環的一部分，不要有那么多的負擔了。

我希望他能有更多的負擔，就不要吃我了。

但后來我也明白，希望和祈求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有些東西，求是求不來的，死亡也改變不了他們，只有成為吃他們的人才行。”

說到這，他的眸光微沉，有些黯淡復雜，“但這個時候，我也就成了曾經的他們。除非......”

“滴——！”

公交車重新發動，緩緩越過了那輛牛車。

“除非，你能控制自己不去吃，是嗎？”灰發年輕人開口。

林盛聞言有些驚訝，而后變得欣喜，像是遇到了摯友。

“是。但我能做到又怎樣？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

說到這，他直視對面這個灰發年輕人的眼眸，“所以，文明進行到底，終究只是換了個吃人的方式嗎？”

他的目光帶著幾分難以琢磨的情緒，還有迫切的求知欲，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

“提筆寫盡天下事，不敢低頭見蒼生。我不信，我要試試。”

灰發年輕人笑著開口，和林盛對視。

林盛聞言松了口氣，也笑了起來，“您是？”

“劉佳雪的哥哥，來見見你，這幾年承蒙關照了。”灰發年輕人笑道。

“您太客氣了，是雪姐照顧我比較多。”林盛笑道。

“嗤~”

公交車剎停，在一處站牌前停下。

灰發年輕人起身，“我要走了，我想用不了太久，我們就會再見面。”

說罷，他轉身離去，剛下車廂，便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

“咔嚓~”

門鎖轉動，林盛推開房門，走進屋子，關閉房門的時候他看向對面。

劉佳雪似乎搬走了，房門前那輛常年吃灰的動感單車沒了，那幾盆當成寶貝的綠植也不見了。

關閉房門，他打開客廳的燈，一個包裹放在電視前的茶幾上。

走到近前，包裹上放著一張紙條，是雪姐留的。

‘帝都寄來的包裹，磁能專送來著，不知道里邊是啥，我走了，勿念。以后的房租就免了（劃掉）先存你這吧。’

放下紙條，他看向那個包裹，寄件人是蘇意晚。

拆開包裹，是一個精致的木盒，里面放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蜜丸。

看著手中的蜜丸，林盛不由得有些恍惚，將表面的蠟封搓掉，一股濃郁的靈氣溢散開來。

魔焰一卷，放進嘴里吞下。

‘稀有異果的靈力氣息？’

他拿出手機，聯系蘇意晚，但沒有接通，就連提示音都沒有。

他看向快遞寄來的日期，是在九月初九之前。

那個時間段，能夠弄到蘊含稀有異果的藥丸......

沉默片刻，他聯系磁能專送，寄了一顆黃金蟠桃過去。

當然，和這枚蜜丸一樣，他也做了些偽裝，以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

次日清晨，南華大學總角樓。

林盛走在林蔭里，空氣很清新，這里算是家屬區，老師就住在這里。

走進熟悉的小院，旁邊的種的小蔥已經割了一茬。

“老師！”

林盛呼喊了一聲，徑直走進屋子里，莊懷章正坐在椅子上喝茶。

“小盛回來了。”莊懷章放下茶盞，匆匆咽下茶水，面帶驚喜。

而后他又猛地驚懼，“小盛！你的頭發！這是怎么回事！”

他急忙起身，走到林盛身前，看著那滿頭白發滿眼心疼。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盛聞言笑笑，“老師不必擔心，只是短時間內消耗太大，過些時日就慢慢恢復了。”

他沒有說出來是消耗了本源生命力導致，那除了讓老師擔心外沒有任何作用。

“真的沒事？”莊懷章有些不相信，自己這個弟子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過。

“真的沒事，老師你看我，如今神氣充盈，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嗎？”

林盛抬起雙臂轉了個圈，虬結的肌肉臌脹。

莊懷章見狀也不好再多問，小盛不想說的事，他從來沒有問出來過。

林盛扶著莊懷章坐下，取出一枚黃金蟠桃，笑著開口，“老師你看，我帶了好東西！”

莊懷章看向林盛手中的黃金蟠桃，有些愣住。

林盛面露不解，正打算發問時，從旁邊的側屋走出一道年輕身影，白發披落到腰際，手里托著一個盤子。

盤子里，是一枚切成兩半的黃金蟠桃，合起來的話，就與林盛手中的一般無二。

白發年輕人一愣，“嗯？你怎么也有？倉庫里就這一個啊？”

林盛聞言看向莊懷章，“老師，這？”

“噢，這就是我說的那位忘年交，你可以叫他原老。行了，你也別傻站著了，快坐吧。”莊懷章說道。

林盛坐下，手里還拿著那枚黃金蟠桃。

‘忘年交？我叫他原......老？’

似乎是察覺到林盛的想法，對面的白發年輕人笑著開口。

“別叫我原老，我叫原本拙，叫我一聲原哥或是拙哥都行。

雖然我癡長你老師幾百歲，但我的心態還是和你們一樣年輕的。

你看看老師，才剛活過一甲子，明明就是個半大小子，看他這心態，老的跟活了幾百年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老的......”

白發年輕人啰啰嗦嗦地數落著莊懷章。

林盛聞言有些懵，什么叫癡長幾百歲？幾百年的時間難道還叫癡長嗎？

不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他原本一直以為老師說的忘年交是......沒想到，老師才是被忘年的那個啊？

“原老，您手中的黃金蟠桃是？”

他開口詢問，那天拿到黃金蟠桃的總共也就他和景行兄以及云兄，而仙靈基因的那幾枚應該早就已經消耗干凈了才對。

原本拙看向托盤里的黃金蟠桃，遞給莊懷章。

“噢，你說這個啊？我閉關四十多年，前幾天剛出關，看倉庫里有，就順便拿過來了。

對了，你有時候也勸勸你老師這家伙，怎么比我這個老古董還要老古董？

我沒讓他拿，他就不知道去要？

別人的話他還不聽，要不是前些年為了自己的一個弟子找我，我還不知道呢！

他老**的老古板一個！大傻*！害死自己不算，害死我徒孫、孫孫孫孫......怎么辦？”

原本拙吐槽個沒完，莊懷章在一旁聽的面皮直抽，卻又沒法反駁。

“原......老，您老累不累，要不喝點水歇會吧？”

林盛忍不住開口，畢竟，那個徒孫孫孫孫孫可能就是自己，老師也算是為自己挨了罵。

原本拙擺擺手，“不用，我不累。我這幾百年又不是真白活的，這才哪到哪啊？”

說著，他又繼續數落起莊懷章，幾分鐘過后，莊懷章猛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指著原本拙就開噴。

“夠了！老東西！我是不是給你臉了！你好意思說我啊？

當年師父走后，二祖要親自教我，你不讓！你非得自個教我！

我現在這樣，還不是你教的什么仁義禮智信鬧的？

現在好了，你大嘴一張全都是老子錯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告訴你！老子就是他**的老古板！老子就是大傻*！你想怎么著吧！

閉關閉了幾十年，我看你腦子都給閉傻了！要不然，你就接著回去閉你的關吧！

這關啊，你閉到底！我到死，你也別管我！

等哪天我去見了師父，我就告訴師父，你這老東西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當著老子弟子的面就罵我是大傻*！”

“呼——！”

莊懷章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啃了一口黃金蟠桃，“還說我是老古板！”

說完，他面露驚詫，看著手里的蟠桃，“什么玩意？這么好吃？”

三兩口吃下，原本拙才回過神來，還沒張口說什么，莊懷章的身體便釋放出金光。

“靠北啊！罵我！老二那家伙教你？他教的都是些什么？莽夫一個！我教你的才是堂皇大道好不好？”

原本拙罵罵咧咧的起身，抬手打出一道白色靈氣，釋放著濃郁的純陽氣息，將莊懷章護在其中。

“老子不用你管我！你回去閉關！”

莊懷章的聲音從靈氣護罩中傳出，原本拙隨手又加固一道靈氣，徹底隔絕了聲音。

一旁的林盛有些懵，老師一向是翩翩君子，他還從沒見過老師這副模樣。

視線落在一旁的原本拙身上，是因為原老在身邊，所以心態放松了嗎？

不過，他很快注意到什么，震驚的看向那個靈氣護罩。

如此濃烈的純陽氣息，是凌駕于神性之上的力量，難道原老竟是一位地仙不成？

嘶~

是了，癡長幾百歲，靈神活不了這么長，定是地仙無疑！

不過，他也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既然原老是地仙，為何沒有傳給老師修煉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