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學生的目光新學期第一周的晨會上，周小漁第三次感受到那道灼熱的視線。她微微側頭，正好對上張雅來不及收回的目光——那雙涂著淡淡眼影的眼睛里，閃爍著某種她讀不懂的情緒。

“聽說她是從私立國際學校轉來的，“陳婷湊過來咬耳朵，“家里超有錢，爸爸是什么科技公司高管?！?

周小漁捏緊了手中的筆記本。張雅今天穿著改短過的校服裙，白皙的腿在晨光下白得晃眼。當張雅走過林曉陽身邊時，她故意將長發甩到一側，發梢掃過林曉陽的手臂。

“嘶——“林曉陽猛地縮手，鉛筆在試卷上劃出長長一道痕跡。

“對不起呀?！皬堁诺穆曇籼鸬孟衩郏瑥墓P袋里掏出一包濕巾，“要擦擦嗎？“

周小漁的胃突然揪成一團。她低頭假裝整理書包，卻聽到林曉陽干巴巴地回答：“不用了，謝謝。“

晨會結束后，班主任宣布了月考安排。周小漁作為學習委員要分發復習資料，當她走到張雅桌前時，對方突然抬頭：“你和林曉陽很熟吧？“

“我們是同桌?！爸苄O把資料放在桌上，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

張雅用做了水晶甲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面：“他喜歡什么？我打算送個轉學禮物。“

周小漁的指尖突然發涼。她想說“籃球“，想說“星之海漫畫“，想說“薄荷味的口香糖“，但最后只是生硬地回答：“不知道?！?

消失的橡皮午休時分，周小漁發現自己的限定款櫻花橡皮不見了。那是表姐從日本帶回來的，她一直舍不得用。

“有沒有看到我的橡皮？“她小聲問林曉陽，“就放在筆盒里的?！?

林曉陽正要回答，前排突然傳來張雅的聲音：“是這個嗎？“

那塊橡皮正在她手心躺著。

“掉在地上了，我幫你撿起來了?！皬堁判θ萏鹈?，卻遲遲不把橡皮還回來，“好可愛呀，在哪買的？“

周小漁伸手去接：“別人送的，買不到。“

張雅的手指突然收緊：“借我用一天好不好？明天還你?！?

教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周小漁看到林曉陽皺起眉，陳婷在后面瘋狂使眼色。她深吸一口氣：“不行，我現在就要用。“

張雅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松開手：“開個玩笑而已，這么認真干嘛?！?

橡皮回到手中時，表面多了幾道指甲的劃痕。周小漁把它緊緊攥在手心，直到櫻花圖案印進掌紋。

籃球場的偶遇放學后的籃球場總是擠滿人。周小漁抱著作業本穿過操場，遠遠看到林曉陽在場上奔跑。他的紅色球鞋在灰撲撲的水泥地上格外醒目，像一團跳動的火焰。

“加油！曉陽！“

這聲音讓周小漁猛地停住腳步。張雅穿著啦啦隊服站在場邊，手里揮舞著不知從哪來的彩球。更刺眼的是她脖子上掛著的相機——鏡頭始終追隨著林曉陽的身影。

周小漁轉身要走，卻聽到一聲驚呼。林曉陽在搶球時摔倒了，膝蓋擦破了一大片。

“讓開！我是急救社的！“張雅第一時間沖進場內。

周小漁的腳像生了根。她看著張雅熟練地掏出碘伏棉簽，看著林曉陽尷尬地往后躲，看著周圍同學起哄的表情。作業本的邊緣被她捏得變了形。

“周小漁！“林曉陽突然抬頭喊她，“能幫我去醫務室拿個創可貼嗎？“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醫務室的獨白醫務室的門虛掩著。周小漁輕輕敲了敲，沒人應答。

她推開門，意外地看到張雅站在藥柜前，正在往自己手臂上貼什么東西。

“你怎么——“周小漁的話卡在喉嚨里。

張雅迅速拉下袖子，但周小漁已經看到了——那分明是和她一模一樣的櫻花橡皮的圖案，只不過是用圓珠筆臨摹的，還帶著淡淡的紅印。

“你來干什么？“張雅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拿創可貼?！爸苄O直視她的眼睛，“林曉陽受傷了?！?

張雅突然笑了：“你喜歡他吧？“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道突然變得刺鼻。周小漁的耳膜嗡嗡作響，她伸手去拿藥柜上的創可貼，卻被張雅攔住。

“我們做個交易吧?！皬堁诺穆曇糨p得像羽毛，“你幫我追到他，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

“關于他為什么總是轉學的秘密?！皬堁磐嶂^，“他爸爸可不是普通的工程師哦。“

周小漁的血液瞬間結冰。她猛地推開張雅：“不用了?！?

走出醫務室時，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曉陽發來的消息：

【不用創可貼了，我直接回家處理傷口】

【明天見】

周小漁看著最后那個簡簡單單的月亮表情，突然覺得很累。

雨中的抉擇第二天清晨下起了大雨。周小漁站在教學樓門口，看著積水倒映出灰蒙蒙的天空。

“沒帶傘？“

張雅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旁，手里撐著一把印滿奢侈品牌logo的雨傘。

“一起走吧。“她笑得人畜無害，“正好我有事跟你說?！?

雨水打在傘面上的聲音蓋過了心跳。張雅突然壓低聲音：“林曉陽爸爸的公司涉嫌技術泄密，所以他們才要一直搬家?！?

周小漁猛地停住腳步：“你胡說什么？“

“不信你去查啊。“張雅眨眨眼，“去年B市的科技新聞。“

雨滴順著周小漁的發梢滑落。她想起林曉陽說起父親時復雜的表情，想起他書桌上那些外文技術雜志，想起他總是不愿多談的家庭。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張雅的笑容擴大了：“因為我想看看，優等生會不會也害怕和一個'有問題'的家庭扯上關系?！?

圖書館的對抗午休的圖書館空無一人。周小漁在電腦前飛快地搜索著去年的新聞，屏幕的藍光映在她蒼白的臉上。

確實有一則報道：《某科技公司核心技術疑似外泄》，文中雖然沒有點名，但時間地點都與林曉陽曾經提過的吻合。

“找到答案了？“

張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周小漁迅速關閉頁面，轉身時差點撞上書架。

“你到底想干什么？“

“很簡單啊。“張雅把玩著自己的發梢，“要么你主動疏遠他，要么我就把這個消息'不小心'說出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周小漁看著張雅精致的臉蛋，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你以為這樣他就會喜歡你？“

張雅的笑容僵住了：“至少不會喜歡一個臨陣脫逃的人?！?

籃球館的真心放學鈴聲響起時，周小漁做出了決定。她冒雨跑到籃球館，果然看到林曉陽在獨自練習投籃。

濕透的校服貼在身上，頭發不停地滴水。林曉陽看到她這副模樣，球都忘了接。

“周小漁？你怎么——“

“你爸爸的事我都知道了?！八苯哟驍嗨?，聲音比想象中平靜。

林曉陽的表情瞬間凝固?；@球滾到角落，發出空洞的聲響。

“是張雅告訴你的？“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周小漁向前一步：“為什么不早點跟我說？“

“因為......“林曉陽攥緊了拳頭，“因為每次轉學都是因為有人知道了這件事，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他們要么用異樣的眼光看我，要么就想通過我接近我爸！“他突然提高了音量，“張雅她爸是競爭對手公司的高管，她轉學過來根本就是——“

周小漁做了一件自己都沒想到的事——她上前抱住了林曉陽。

濕漉漉的校服貼在一起，心跳聲透過胸腔相互傳遞。林曉陽僵在原地，雙手懸在半空。

“我不在乎。“周小漁的聲音悶在他胸前，“不管你爸是誰，不管要轉多少次學......“

她抬起頭，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我只在乎你是林曉陽。“

籃球館的燈光在林曉陽眼中碎成星辰。他緩緩低下頭，在距離她嘴唇還有一厘米時停住了。

“我可以......“

“嗯。“

這個吻帶著雨水的咸味和薄荷糖的甜。遠處傳來放學學生的喧嘩聲，但此刻他們的世界里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

未完的挑戰當周小漁紅著臉推開籃球館的門時，張雅正站在走廊盡頭。她沒有說話，只是舉起手機晃了晃——屏幕上赫然是剛才兩人接吻的模糊照片。

林曉陽一把將周小漁拉到身后：“刪掉。“

“憑什么？“張雅的笑容消失了，“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雨停了。夕陽從云層中透出一線光，正好照在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