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yī)院出來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我站在醫(yī)院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救護車，腦子里全是剛才搶救室的場景。

手機突然震動，是顧言發(fā)來的消息：“還在醫(yī)院嗎？“

我回復：“在門口。“

“等我十分鐘。“

我坐在醫(yī)院門口的長椅上，看著路燈下飛舞的蚊蟲。十分鐘后，顧言出來了。他已經(jīng)換下了白大褂，穿著一件深灰色的針織衫，看起來比白天柔和了許多。

“餓了嗎？“他問。

我這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晚飯，肚子適時地叫了一聲。顧言笑了笑，“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店。“

他帶我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家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小店。店門口掛著暖黃色的燈籠，上面寫著“深夜食堂“四個字。

推開門，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店里只有五六張桌子，但收拾得很干凈。老板是個和藹的中年大叔，看到顧言就笑了：“顧醫(yī)生來啦！今天還是老樣子？“

顧言點點頭，轉向我：“這里的清湯牛肉面很不錯，熱量也不高。“

我們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條小河，倒映著岸邊的燈火。顧言看起來很疲憊，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那個小女孩......“我小心翼翼地問。

“暫時穩(wěn)定了，“他揉了揉太陽穴，“但還需要觀察。她父母在外地打工，平時都是奶奶照顧。老人家覺得孩子胖點好，結果......“

他的聲音里帶著深深的無奈。我看著他疲憊的側臉，突然很想為他做點什么。

“顧言，“我輕聲說，“你平時都這么晚吃飯嗎？“

“習慣了，“他笑了笑，“急診室經(jīng)常忙到半夜。這家店開到凌晨三點，就成了我們這些夜班醫(yī)生的食堂。“

老板端來兩碗面。清亮的湯底，幾片薄薄的牛肉，還有翠綠的青菜。我嘗了一口，湯頭鮮美，面條勁道。

“好吃嗎？“他問。

我點點頭，“比我想象的熱量低很多。“

“減肥不是要餓肚子，“他放下筷子，“而是要吃得科學。比如這碗面，湯底是用牛骨熬的，去掉了多余的油脂。面條是全麥的，牛肉是精瘦的......“

我聽著他講解，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很神奇。明明疲憊不堪，卻還在耐心地教我營養(yǎng)知識。

“顧言，“我鼓起勇氣問，“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因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希望。“

“希望？“

“嗯，“他望向窗外，“很多人來減肥，都是為了變美。但你不一樣，你是真的想改變自己。而且......“他頓了頓，“你很像我妹妹。“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給他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顧晴也總是問東問西的，“他的聲音很輕，“每次我值夜班，她都會偷偷給我送飯。那時候我還在讀醫(yī)學院，經(jīng)常熬夜看書......“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我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突然明白了他為什么總是這么拼命。他不僅是在救別人，也是在救贖自己。

“顧言，“我輕聲說，“謝謝你。“

他轉過頭，眼神溫柔：“叫我阿言吧，顧晴都是這么叫我的。“

我愣住了。月光下，他的眼睛像兩汪深潭，仿佛要把我吸進去。這一刻，我忽然分不清心跳加速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這碗熱騰騰的面。

深夜的食堂里，暖黃的燈光籠罩著我們。窗外，城市的霓虹依舊閃爍，而在這個小小的角落里，兩顆心正在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