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不見盡頭的深淵，明明前頭有路，卻被一場大霧迷的辨不清方向。

郢都郊外林間，一陣馬蹄聲打破了本該寧靜的夜。塵沙飛揚后，兩波人馬相遇在林深處。

“陛下有令，若歸降于朝廷，可留性命。如若不然，一個不留，殺無赦。”

領頭的將士朗聲說道。而對面那群人的首領絲毫沒有畏懼之色，槍尖在月光的映襯下閃出陣陣寒芒。

“回去告訴蕭昱昶，鎮北軍，寧死不降！”

說罷，那人槍尖一挑，長槍直指那朝廷將領。而那朝廷的將領也沒有退縮之意，抽出長劍來格擋。

與此同時，雙方的所有人都亮出了武器，準備隨時來一場廝殺。

“還愣著干什么，殺了他們！”

隨著朝廷將領一聲令下，雙方正式進入交戰。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喊道：“我愿意歸降朝廷！”

起初只是一個聲音，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繳械投降，李尚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看著這些人里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這樣一一叛變。

“你們這群畜生！”李尚怒罵一聲，心里卻如刀割一般。他從來不相信自己會被自己人背叛，可如今像是老天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可笑這親如手足的感情，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就在神傷時，對面的將領趁勢掙開了李尚長槍的壓制，一劍就要刺向李尚腹部，被李尚見招拆招，躲了過去。

“李將軍，你還要垂死掙扎嗎？”

那將領劍指著李尚，李尚沒有躲，他神色悲憤，接著，他苦笑起來：

“我說過，鎮北軍，誓死不降。”

“有種，就殺了我。或者，我殺了他們……”

說著，李尚指著那群歸降朝廷的鎮北軍。

“將軍……我家里還有妻子孩子，我不想死啊！”

一個人說道。

“我夫人快臨盆了……”

又一個哽咽的聲音說道。

對啊。他們也是人，也有家人，他們死了家里的老娘，妻子，孩子該怎么辦？李尚這么想著。可李尚不想活著嗎？他的義父蒙冤而死，尸骨未寒，仇人卻上趕著叫自己歸順，他該怎么辦？想著想著，他眼眶逐漸泛紅，忍不住唾棄一聲：

“你們想活著，我不攔你們。若日后戰場相見，我李尚，定不會手下留情！”

話落，李尚轉身策馬欲走，可那朝廷將領哪里舍得讓李尚就這么走了。

“殺了他！”

那朝廷將領一聲令下，所有人將李尚團團包圍住。

“李將軍，我知道你也想活著，不如這樣，你告訴我王牧的下落，我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那將領看似是在談合作，實際上已經將李尚當作獵物般，緊咬不放。

李尚看那將領似乎沒有想放過自己的意思，也“合作”起來。

“我可以告訴你王牧的下落，但如果我告訴你了，你手下的人將我殺了怎么辦？”

他看著這團團包圍的朝廷軍，那朝廷將領一個手勢，那群人便從中開出了一條路。

李尚勒著馬向那路口的方向走去。

看著朝廷的人面面相覷，都持著懷疑姿態，李尚漫不經心道：

“想知道王牧的下落，就跟我來。”

朝廷將領雖然也不敢相信李尚，但還是秉承著試一試的心態，帶著手下的人跟著李尚。

“你會這么好心？”

朝廷將領懷疑的態度問道。

“王牧一條命換鎮北軍百條人命，是你你怎么選？”

李尚給朝廷將領分析著。

那朝廷將領思索著，覺著似乎還有些道理。

這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將領才反應過來，李尚是王衍的義子，鎮北軍又是王衍一手養出來的兵，讓其背叛自己義父的孩子，怎么想都有詐！

果不其然，再經過一片沼澤地時，暗處突然飛來一堆亂箭，于無形之中將朝廷的人射殺眾多。

那朝廷將領緊急勒馬，看著已經走出包圍圈的李尚，氣的恨不得后槽牙都要咬碎。

“你使詐！”

“是你蠢。”

李尚看著部分已經陷入沼澤的朝廷軍，心中那一口惡氣總算是得到了發泄。可接下來得后果，他卻沒有顧及那么多。

也不知那朝廷將領是如何脫困的，他帶著手下的人圍在李尚藏身的地方，身前跪著被反綁著的，已經歸降的鎮北軍。

“李尚，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他們全殺了！”

“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可是想活著。如果因為你一人死了，你猜猜他們死后會不會放過你？他們的家人會不會放過你？”

眼看著對面山洞里沒有聲響，那將領再次大聲喊道：“我數到三！”

說著，他命令手下的人將劍架在其中一個歸降朝廷的鎮北軍的脖子上。

“三！”

“……”

“二！”

“……”

“一！”

“……”

見李尚還是沒有回應，那名朝廷軍抓著那鎮北軍的頭發，劍橫在那名鎮北軍的脖子上，鋒利的劍刃在鎮北軍的脖子緩緩劃開，那名鎮北軍因疼痛而無力的掙扎著，他只覺得喉嚨里癢的難受，想要去摳挖卻發現雙手被反綁著，只得生生被流進喉管的血液嗆的窒息而亡。他倒在地上，頸間流出的鮮血還在散發著熱氣，身體因劇痛而抽搐著，嘴里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嗚咽聲。

其他人見此場面，有的嚇得不敢動彈，有的已經被嚇到失禁。

有的見到如此血腥場面，站起來就想逃跑，被朝廷軍一劍貫穿了胸膛，至死不曾閉上眼睛。

“李尚！我給你半炷香時間！你再不出來，我就每隔半炷香時間殺一個！我就不信，你忍心讓你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個一個死在你面前！”

不知過了多久，李尚始終沒有任何回應，而那群歸降朝廷的鎮北軍里，有的人發出了哀求的聲音。

他們哀求李尚能夠歸降朝廷。

不過即使如此，那個人最終也被朝廷軍割了喉。眼見著本干燥的黃土地上，逐漸被鮮血染的濕潤起來，而空氣中也彌漫開那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那將領再次意識到不對勁，帶著人要進去查看情況。進入了洞中沒有發現李尚的身影，只有一片寂靜。

那將領這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一怒之下將剩下的降軍一一屠戮殆盡。

“下次再遇到李尚，殺了他！不留活口！”

朝廷將領一聲令下，其他人只能唯命是從。而在那山洞口，山色依舊，只是那洞口多了幾縷再也無法歸家的亡魂。他們或是哪位母親的兒子，或是哪位妻子的丈夫，亦或是哪個孩子的父親。

郢都皇宮。蕭昱昶一身紅衣，披頭散發的拿劍指著先帝的牌位，眼中盡是憤恨。

“陛下，李毅父子……臣未能捉住，特來請罪！”一個人在殿外稟道。

“廢物。”蕭昱昶罵道。

那人跪在門外，一語不發。

“王牧呢？”蕭昱昶再問道。

“那人只給了線索但還沒……”

“那還不快去找！朕要李毅父子的行蹤有屁用！滾！”

那人也是知道陛下陰晴不定得性格，就在想著這陛下又發瘋時，只聽屋內“錚——”一聲，蕭昱昶將手中的劍一擲，劍刃直直鑲在了木質的門框上，劍尖的寒芒在陽光得照射下格外刺眼，刺的外面那人眼睛生疼。

“是。”

那人連連應道。

那人欲走時，又想到什么，折返回來問道：

“陛下，那個說見過李毅的人怎么處理？”

“賞千金，讓他滾！”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