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剩下傻柱和秦淮如，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肉菜的香味還在彌漫，卻沒了吃飯的心情。

秦淮如怯生生地開了口，聲音柔柔弱弱，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柱子哥，是不是……是不是我在這兒，惹雨水不高興了？要不，我還是先回去吧？”

“唉，跟你沒關系！”傻柱煩躁地擺擺手，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看著桌上的肉菜，也沒了剛才的興奮勁兒，“這丫頭，不知道又是誰在外面惹她了，拿我撒氣呢！小孩子脾氣，一陣一陣的，過兩天就好了。”

他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老大不痛快。妹妹當著外人的面跟他甩臉子，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但對著秦淮如，他又不好發(fā)作，只能把火氣壓下去。

“來，秦姐，坐下吃。”傻柱強打精神招呼道。

秦淮如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坐。

傻柱看了看桌上的兩盤肉，又看了看秦淮如那副欲言又止、楚楚可憐的樣子，心里那點對妹妹的氣，不知怎么就轉(zhuǎn)化成了對秦淮如的憐惜和“仗義”。他一拍大腿：“得！你不吃，我給你拿著！”

說著，他起身，拿起那兩盤幾乎沒怎么動的肉菜，又轉(zhuǎn)身到墻角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小半袋白面粉，一股腦兒地塞到秦淮如懷里：“拿著，快回去給孩子們吃！你家現(xiàn)在這情況，唉，別跟我客氣！這點東西算啥？”

秦淮如象征性地推辭了兩下：“柱子，這怎么好意思？這是雨水買的……”

“她是我妹妹，她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說了算！”傻柱把東西硬塞給她，語氣不容置疑，“快回去吧，孩子還等著呢。”

秦淮如這才“勉為其難”地接了過來。沉甸甸的肉菜和面粉，讓她心里踏實了不少。

賈家現(xiàn)在是真的山窮水盡了，賈東旭躺在醫(yī)院里，每天都要花錢。她一個女人家，沒工作，婆婆又是個只知道抱怨的主兒。孩子嗷嗷待哺，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肚子里缺油水，眼睛都發(fā)綠。

這兩盤肉，這袋面粉，真是雪中送炭。至于何雨水高不高興，跟她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傻柱向著她就行了。

“那……柱子哥，我……我先回去了。你……你也別生雨水的氣了，她還是個孩子。”秦淮如抱著東西，低眉順眼地說著，轉(zhuǎn)身快步走了。

傻柱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嘆了口氣，心里更煩了。他坐回桌邊，看著空蕩蕩的盤子印兒，什么食欲都沒了。

另一邊，何雨水一路哭著跑出了家門。

冬夜的寒風吹在臉上，像小刀子刮得生疼，可她好像感覺不到。眼淚模糊了視線，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只是下意識地，或者說，是漫無目的地跑著。

跑過中院，穿過后院的月亮門，腳步不知不覺就停了下來。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站在了趙愛國家門口。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趙愛國的家就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安定，但更多的還是委屈和混亂。

她蹲下身子，把臉埋在膝蓋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著，壓抑的嗚咽聲在寂靜的后院里顯得格外清晰。

屋里的趙愛國正和于莉聊著呢，忽然就聽到門外有隱約的哭聲，開始還以為是風聲，但仔細一聽，那分明是有人在小聲啜泣。

趙愛國皺了皺眉，起身走到門邊，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蹲在自家門外的墻根下，肩膀抖動著，不是何雨水是誰？

“雨水？”趙愛國愣了一下，趕緊走上前兩步，蹲下身子，放低了聲音問道，“怎么了這是？誰欺負你了？大晚上的，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哭？”

他的聲音溫和而沉穩(wěn)，帶著一絲關切，像冬日里的一股暖流，讓原本就委屈得不行的何雨水，眼淚掉得更兇了，哭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她抬起頭，淚眼汪汪地看著趙愛國，嘴巴張了張，卻哽咽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何雨水抽抽噎噎地，總算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原來是她高高興興地把趙愛國送的那只野雞收拾干凈，燉了一大鍋，想著晚上和哥哥美美地吃一頓。誰知道肉剛燉好，傻柱就領著秦淮如進了門，一看見那鍋香噴噴的雞肉，眼睛都直了，二話不說就要連鍋端給秦淮如拿回去給孩子補身體。

何雨水哪里肯？那是趙愛國特意送給她的，憑什么給秦淮如？兄妹倆就為了這鍋雞肉吵了起來。傻柱覺得妹妹不懂事，駁了他的面子，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更是火冒三丈，說了重話，還差點動手。何雨水又氣又委屈，這才哭著跑了出來。

“就為這個？”趙愛國聽完，有點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對傻柱那拎不清的腦回路感到無語。這都什么事兒啊？

他伸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何雨水瘦弱的后背，語氣盡量放得輕松：“多大點事兒，不就是一只雞嗎？吃就吃了，給了就給了。回頭哥再給你弄一只，保證比這只還肥。”

這話說得輕巧，卻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好像在他眼里，一只難得的野雞，真就跟路邊撿塊石頭似的，不值一提。

何雨水抬起淚汪汪的眼睛，看著趙愛國，哽咽道：“可……可那是你送我的……”

“我送你的，你處置。但你哥要是硬搶，那就不講道理了。”趙愛國頓了頓，看著小丫頭哭得紅腫的眼睛，心里也有些不落忍，補充道，“下次再有啥好東西，怕你哥又犯渾拿走，你就直接拿到我這兒來，我?guī)湍闶帐埃９芙o你留得嚴嚴實實的。”

他這話半是安慰，半是真心。傻柱那德性，他干的不就是搶妹妹東西貼補秦淮如的事兒嗎？明明每天都能從食堂帶好東西回來，結(jié)果全進了秦淮如口袋里，妹妹何雨水一點也沒有，整個人都瘦瘦弱弱的。

“外面冷，別蹲著了，先進屋暖和暖和。”趙愛國說著，拉了何雨水一把，把她從地上拽起來，推開了自家的門。

屋里的燈光溫暖明亮，一股淡淡的溫馨氣息撲面而來，驅(qū)散了外面的寒意。于莉聽到動靜，已經(jīng)站起身迎了過來，看到趙愛國領著個淚眼婆娑的小姑娘進來，也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