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車隊終于停在了一座青銅色的大門前，它矗立在那就已經占據了整個隧道。

“下車吧。”秦叔率先拉開車門，快步向大門走去。

“你別說，這地方還真氣派。”安卓又恢復了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拽著王年的衣領來回晃蕩：“我想好了，這次橫豎都得看看他們所謂的荊棘鳥學院是個什么地方，我們幾斤幾兩你肯定也有數，省前幾和咱們肯定無關。”

“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考場里再做兄弟，但有能力修這工程的學校指定沒幾個啊，光是和別人提起咱在這面試也倍有面子。”

安卓眼神越來越亮，最后直接拽著王年的袖子向秦叔跳過去。

“等一等啦，你好好想想，我們身上有什么特長嗎？”

王年壓低聲音，偷偷瞄著秦叔那邊，又四處張望，眼睛滴溜溜轉，像只老鼠在巡視自己的領地。

安卓也拿不定主意了，同樣看向正在青銅門下輸密碼的秦叔。

“那你說怎么辦。”

“找個機會，要不咱倆溜吧，從隧道往回...”

話沒說完，王年垂下手，心里第一次涌出一股無力感。對方能找到他們第一次，肯定也能找到第二次。

“唉，想普天之下竟無我王年立身之處。”

“認命吧。”王年駝著背，反過來拽著安卓向前走了。

剛好，青銅大門的內部噼噼啪啪傳出不少機械聲，大門緩慢打開中，王年這才看到門的厚度少說也有近一米。

“多么宏大的工程啊，如果僅僅用來關兩個小屁孩那也顯得太大材小用了。”王年撓撓頭，再次壓下不安。

“走吧，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們了解情況的，如果你想退出，那隨時可以，但是我非常建議你們聽聽他們怎么說的。”

秦叔朝著兩人招手，看上去依舊是那么儒雅。

電梯飛速下行，傳出的失重感讓人很不適應。

“你有沒有看過生化危機？”王年低聲問安卓，“保護傘公司和這布局一樣，紅皇后在地下很深的地方...”

“這么一說好像是的。”安卓皺眉，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不過現實應該不會出現僵尸那么沒用的東西啊。而且我想到個好主意。”

“什么？”王年有些好奇，秦叔聽到動靜，也轉過身來。

“等等，我做一下心理建設，快點，快點，要不來不及了。”安卓半蹲下來，有些緊張的雙手握著拳正對前方。

“該不會是...”王年有些不妙的預感，為了防止心里的不妙發展成現實，他趕忙沖過去抱住安卓的肩膀。

“啊啊啊！”王年還是沒有趕上，安卓蓄滿了力，狠狠向上蹦去，快到甚至秦叔沒來得及阻止，他那沉穩的臉上第一次出現慌亂。

“喂，這里是維修部，什么，為什么修電梯需要叫醫生過去？”

會議室的大門打開，秦叔先一步進門，他的步伐極快，迅速向著講師的座位走過去，似乎在避諱身后的什么。

這副模樣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不少人回頭看向大門拐角。

兩個跌跌撞撞的男生相互攙著出現在門口。

“這么多人啊...”

王年剛進門就被幾十雙眼睛盯著，絕大部分看起來和他們差不多歲數。

“各位好啊...”王年的耳尖瞬間燥熱起來，灰溜溜找個后排的位置趕緊坐下。

不多時，偌大的會議廳坐下了一半多人。

王年見現在似乎沒什么事，再次拿出手機，微信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兩條消息，“難道是楊秋靈的？”他飛快點開界面，卻發現是媽媽幾小時前發的，讓他在外面別待太晚。

“滴滴。”

微信再次響了起來，王年斜眼看去，是楊秋靈回復的：應該考上了，你呢？

世界明媚了許多。這是王年的第一念頭。

“你發什么神經呢？又蹦又跳的。”安卓湊過來，幸好他倆在最后一排，倒也沒有引起什么注意。

王年抓起手機往懷里揣，再次換上一副嫌棄的表情，“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把電梯跳壞了我也不至于跟你遭殃。”

說完，王年再次抱起手機，“你看看你，還沒有人楊大美女有用。”

王年暗藏了三年的目標，無非就是娶了楊秋靈，即使他對“結婚”這個詞的分量并沒有多少了解，但仍不妨礙那是他心中對愛情的終極向往。

“不過，我的希望好像也就比沒有高一點點。”這是王年對自己的評價，三年中這個想法從出生就逐漸壯大。

大門里又進來一些推著餐車的服務員，挨個為每個來這的學生遞上了面包和牛奶。

“謝謝，衣服真好看。”

王年發現服務員身上穿著厚重的絲絨襯衫和女仆裙，再次感慨這里的財大氣粗。

主席臺上最中間的白發大叔已經開始講著面試的大概流程，王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楊秋靈聊著天。

不久，前方的人陸陸續續進了主席臺后面的面試廳。

“出來請不要離開，我們會安排人挨個送你們回家的。”

四周的音響里傳出主席臺上大叔的聲音。

“這么有錢的地方應該沒必要騙我吧。”

王年再次檢查了手機信號，在不知道多少米深的地下信號竟然還是滿格的，這讓他更加安心了些，而且似乎整個地下都通著中央空調。

“你去參加同學會嗎？”面試的速度很快，眼看快到跟前了，王年七拐八拐終于問出最想問的問題。這次楊秋靈回復極快，只有一個字：“去”

“太好了！”王年最后一絲沉重一掃而空，自信滿滿的踏進那間小屋子。

“秦...叔好。”

面試官竟然是秦叔，這出乎了王年的預料。

“不用緊張，坐吧。”秦叔抿了口茶，等王年坐好才放下杯子。

“你覺得，我們的世界是真實的嗎？我想知道你的答案，可以慢慢想，不要著急。”

空氣慢慢沉寂下來，王年這會讓第一次清晰注意到大廳里傳來“滴，滴”的電子聲。

這是什么問題啊，就像一個純正的中國人見面打招呼的用語不是“吃了嗎”或者“早上好”，而是“我的上帝啊，最近主對你格外關照呢”這樣前言不搭后語的樣子。

“是的，啊不，不是真的，不對。”王年抓著后腦勺，語無倫次回答著。“嗯...我想我們現在看到的世界絕對是真的，但它不太全面。我想想啊，就像...就像你在一個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前面點著一根蠟燭，對面有塊屏風，你能看見摸到這塊屏風，但看不見它后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