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兵聽完，上前挨個握了握車把，捏了捏剎車，感受了一下車架的份量。飛鴿輕巧，永久耐用，鳳凰牌大氣。他心里稍微比較了一下，還是更中意鳳凰牌那流暢的線條和穩重的氣質。

“就要這輛鳳凰牌的吧?！绷璞陌鍥Q定。

“好嘞！鳳凰牌，一百六十八塊。”售貨員麻利地應著，語氣也熱情了不少，“您把錢和票給我?！?

凌兵從口袋里掏出準備好的錢和自行車票，遞了過去。售貨員仔細點了點錢，又核對了一下票據，確認無誤后，便招呼旁邊的工作人員。

“小李，給這位同志辦手續，上牌！”

很快，一個年輕的小伙子過來，幫著凌兵辦理購車手續，登記信息，最后叮叮當當地給自行車裝上了一塊小小的金屬牌照。

小伙子還特意囑咐：“同志，這車牌每年都要去年審的，您可記住了?！?

這話再次提醒著凌兵，這輛自行車在這個時代的金貴程度。

周圍零星幾個顧客，看到凌兵真的掏錢買下了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眼神里都充滿了羨慕。

這可是一百六十八塊錢?。№數蒙弦粋€普通工人好幾個月的工資了。還得加上一張難得的自行車票。

當凌兵推著嶄新的自行車走出供銷社大門時，身后傳來低低的議論聲。

“嚯，真買了！看著挺年輕啊。”

“誰知道是哪家的，這么大方。”

“我認識他，好像是紅星軋鋼廠的，是個工程師！”有人認出了凌兵。

“工程師？那可了不得！聽說他們工資高得很！”

“可不是嘛，年輕有為啊這是……”

凌兵沒理會身后的議論，跨上自行車，腳下一蹬，車子輕快地向前滑去。

嶄新的鏈條發出悅耳的“咔噠”聲，車輪壓過路面，帶起一陣輕風。

這種掌控感和速度感，讓他心情格外舒暢。

回四合院的路上，迎面碰到了幾個同在軋鋼廠上班的工友。

大家看到凌兵騎著锃亮的鳳凰牌二八大杠，都紛紛停下來打招呼，語氣里滿是驚嘆和羨慕。

“哎呦！凌工！您這……買新車了？！”

“鳳凰牌的！真氣派！”

“凌工就是凌工，年紀輕輕就騎上自行車了，真本事！”

凌兵笑著和他們點頭示意，簡單寒暄幾句。這種被人矚目和稱贊的感覺，倒也不壞。

尤其是看到幾個遠遠望著他的年輕姑娘，眼神里那毫不掩飾的欣賞和一絲絲的向往，讓他覺得，這自行車買得值。

他心里清楚，這輛車，不僅方便了他的出行，更無形中提升了他在這個院里，甚至在廠里的“身價”。

那些心思活絡的姑娘們，恐怕已經在心里盤算著，要是能嫁給這位年輕有為的凌工程師，那日子該有多舒坦。

自行車輕快地駛過胡同口，熟悉的四合院大門就在眼前了。

凌兵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輛新車，注定會在這平靜的四合院里，再次掀起一陣不小的波瀾。

老舊的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凌兵推著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出現在門口。

那車是鳳凰牌的，二八大杠，車身锃亮，陽光下，車鈴和輻條都閃著耀眼的光。

這動靜不大，卻像塊石頭扔進了平靜的池塘。

恰巧，秦淮茹正扶著微凸的肚子，在賈東旭的“陪同”下，準備出門。

看樣子是要去做產檢。

秦淮茹的目光，瞬間就被那輛自行車牢牢吸住。

那份渴望和羨慕，幾乎要從眼睛里溢出來。

她甚至忘了身邊還杵著自家男人賈東旭。

“凌兵，這……這自行車是你買的？”

秦淮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有點自己都沒意識到的親近。

凌兵瞥了她一眼，目光平靜無波。

“嗯。”

一個單音節，惜字如金。

他沒多停留，推著車子，徑直往自家住的后院走去。

車輪碾過青石板，發出輕快的“咔噠”聲。

每響一聲，都像敲在秦淮茹的心上。

看著凌兵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后，秦淮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酸、澀、苦，一股腦兒涌上來。

去醫院產檢，賈東旭剛剛還在叨叨。

說走著去就行，省幾分錢公交費。

幾分錢都要算計。

再看凌兵，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說買就買了。

如果……如果當初自己沒選賈東旭，而是跟了凌兵……

那現在，自己是不是就該坐在那輛嶄新的自行車后座上？

被他載著，迎著風，去醫院，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挺著肚子，還要為了幾分錢的公交費，聽丈夫的埋怨。

秦淮茹眼圈有點發紅，趕緊低下頭，怕被賈東旭看見。

賈東旭當然也看見了凌兵和他的新車。

他的眼神比秦淮茹更復雜。

有嫉妒，有不甘，還有濃濃的酸意。

想當年，他賈東旭進廠就是一級鉗工，多風光。

凌兵呢？不過是個剛畢業的實習生，毛頭小子。

可現在呢？

他賈東旭熬了幾年，才剛升到二級鉗工。

凌兵那小子，聽說已經是五級工程師了！

工程師！吃技術飯的！工資高得嚇人！

現在連自行車都買上了！

這玩意兒，整個軋鋼廠也沒多少人有！

憑什么？

賈東旭心里堵得慌。

眼看凌兵的背影沒了，秦淮茹的眼神還沒收回來。

賈東旭心里的火“噌”一下就上來了。

他猛地一拽秦淮茹的胳膊，粗聲粗氣地吼道：

“看什么看？魂兒都被勾走了？”

“你是不是后悔嫁給我了？想跟他過去？”

秦淮茹被他吼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就想點頭。

隨即反應過來，慌忙搖頭。

“是……哦不，不是！東旭，你說什么呢？”

她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心里卻是一片冰涼。

是啊，她后悔了。

后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可后悔有什么用？

木已成舟，孩子都快生了。

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

賈東旭看著她那慌亂的樣子，心里更氣了。

他認定了秦淮茹就是瞧不上自己，惦記著凌兵。

他重重“哼”了一聲，拖著秦淮茹就往外走。

嘴里還不干不凈地罵咧著：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輛破自行車嗎？”

“哼，工程師怎么了？那自行車票，指不定是哪兒偷來的！”

“等著吧，我這就去廠里舉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