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等什么？這一整天了都沒給他們吃喝，起碼送點水進去吧？”

聽到這個粗獷的聲音說著，三個黑影頓時緊張起來——帳篷四下都沒隱蔽處，一旦有人進來必然會暴露。

“可惡！你想害死我嗎？明明知道這些人出了疹，是會傳染的！你愿意找誰去都行，反正我不去！”

“喂，聽你說的這些……殿下說了，這些可憐的家伙雖然沒救了，但好歹讓他們走得體面些，免得讓那些賤民知道了，往后我們就抓不到人干活了！”

“行了行了，我明白了?！?

隨著兩人不耐煩的對話漸行漸遠，三個黑影這才松了口氣，迅速溜出帳篷。

他們沒有注意到，暗處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殿下，您真是厲害！您怎么知道這些人一定會來？”

眼看著那三個黑影走遠，佐恩實在壓不住滿心的佩服，甚至還有點竊喜，“您簡直像神靈一樣預知！”

彼得回望他一笑：“想要預知敵人的下一步動作，呵呵，就得學著他們的思考方向。”

不過他很快斂住笑容，對著康斯坦丁做了個手勢。

三個黑影沿著礦洞邊緣的排水溝快速移動，他們的靴子踩在結冰的水洼上，發出細微的“咔嚓“聲。

領頭的時不時回頭張望，確認沒有被跟蹤后，才敢繼續前進。

就在他們即將離開礦洞范圍時，最年輕的那個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了一個廢棄的礦車。金屬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白癡！”

領頭者低聲咒罵，急忙去拉他。

慌亂中他還不忘四下打量，生怕被人發現……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一舉一動，一直都在康斯坦丁等人的監視下。

“跟上，動作輕一點別讓他們發現！”

年輕的副團長輕聲下令，由他帶領的士兵們小心地跟在他們后面……不過，這三個黑袍敗類明顯更加害怕暴露，在離開索拉礦洞后簡直是一路狂奔。

他們先是穿過灰熊鎮外圍的雪松林，領頭的教士不斷回頭張望，年輕的那個則捂著摔傷的膝蓋一瘸一拐。

這些混蛋，到灰熊鎮做什么？

難道還打算繼續散播瘟疫？

康斯坦丁正暗想著，卻發現林子里竟有個身影悄然向他們跑來。

正以為自己暴露，幾個士兵緊張地立刻拽出武器，然而那人卻在靠近時，對他們低喊了一句奧拉寧鮑姆特有的暗號。

“約書亞，怎么是你？”

待那人又近了點，康斯坦丁發現居然是城堡的士兵。

“副團長！伊萬團長在那邊——”

年輕人氣喘吁吁，伸手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指去：康斯坦丁順著他手指看過去，果然看到伊萬帶著幾個弟兄，正對著他招手。

康斯坦丁臉一燙，心說光顧著追那三個黑袍敗類了，竟然沒發現還有人在埋伏。

“團長在做什么？難道也是得到殿下命令了？”

等他帶著弟兄躡手躡腳靠近過去，伊萬小聲說著：“有幾個雜碎在附近散播謠言，說是我們帶走的平民都活埋了……殿下讓我們跟上來，看看他們還打算做什么?！?

康斯坦丁罵了句粗話，又把今夜他們的任務告訴對方。

此時伊萬派去偵查的手下回來了，報告說是這些神棍去鎮上最北邊那座廢棄的手工作坊去了。

“走，我們去看看！”

伊萬大手一揮，又讓康斯坦丁帶人從另一個方向包抄，以防這些鼠輩逃走。

廢棄手工作坊的橡木門緊閉著，但能依稀看到一點火光從門縫中滲出，在雪地上投下一道扭曲的光影。

伊萬和約書亞各自帶領士兵，從兩個方向悄然逼近。

透過結霜的窗戶，他們看到十幾個黑袍教士正圍坐在篝火旁。

“這些雜碎，正在做什么？”

伊萬身旁的手下不由嘀咕了一句。

瞪了對方一眼，年輕的團長揮揮手，讓他們盯好幾個出口；

自己則是跟親隨一起，握緊武器靠近上去。

在火光映照下，他們有的人在吟唱，而那個帶頭的執事，正在聽礦洞撤回來的教士匯報。

“我們成功了！礦洞那邊已經有很多人感染……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告知主教大人了！”

執事聽完這話，頓時變得極為興奮：“太好了，主教知道一定很高興——你，這就回圣以撒，向大人報信去！”

聽到這句話，伊萬眼角微微一抖，心里突然多了個主意。

“放他走，”伊萬壓低聲音吩咐道，“讓他去給查爾斯報信——”

伊萬抬手做了個手勢，士兵們立刻隱蔽在雪松林邊緣的陰影中。

他盯著那個報信的教士跌跌撞撞跑向灰熊鎮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待報信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伊萬猛地抽出軍刀——刀鋒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弧。

“動手！”

隨著伊萬一聲怒吼，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近衛軍們，同時踹開作坊前后門，腐朽的門板在巨響中四分五裂。

康斯坦丁的箭矢破空而出，精準釘穿一名教士的喉嚨，將他整個人帶得倒飛出去，鮮血噴濺在斑駁的墻面上，宛如一幅猙獰的圣像畫。

“為了圣以撒！”

一名教士狂吼著抽出短劍，卻被約書亞迎面一刀劈下——

軍刀從鎖骨斜斬至肋下，內臟混著血漿“嘩啦”灑了一地。

那教士踉蹌兩步，竟還試圖用骨頭外露的手臂去抓約書亞的靴子，被伊萬一腳踩碎了頭顱，腦漿迸濺得老遠。

角落里，一個年輕教士哆嗦著舉起《圣經》抵擋，康斯坦丁的斧刃卻連書帶人劈成兩半。

羊皮紙頁混著碎肉漫天飛舞，其中一頁恰好落在燃燒的火盆里，燙金的經文在火焰中蜷曲成灰。

“雙手抱頭跪下！”

伊萬大吼著，并阻止弟兄們繼續屠殺——

殿下有命，玩命抵抗者殺死，但一定要多留幾個活口。

近衛軍們把這些黑袍團團圍住，明晃晃的長劍鮮血淋漓，讓這些企圖反擊的家伙一陣膽寒。

“圣母在上！”

眼看這些同伴不敢再動，帶頭的執事發出一聲怒吼，舉起手邊破敗的椅子，朝著伊萬砸了過來。

“蠢貨?！?

伊萬冷笑，連劍都沒用，反手擰住對方的胳膊，看似輕輕一蕩，所有人便聽到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錯落聲。

甚至沒給他發出慘叫的機會，強壯的團長揪起那人的頭發，將他的臉按進地上被軍靴踹得四散的篝火中。

余燼燒灼皮肉的“滋滋”中，執事的慘叫聲像被掐住脖子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