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殿下！”

正凝神屏息趴在門上企圖偷聽窺探，卻沒想到“目標”居然選擇主動出擊……米莉亞嚇得臉色煞白，慌不迭的垂首行禮。

呵呵，給舒瓦洛夫當狗，就這點膽子和應變能力還成？

“米莉亞，你不跟著嬤嬤們整理公主出席宴會的服飾，在這里做什么？”

彼得抱肘冷笑。

“我，我來找公主殿下，宴會廳的樂師們已經準備好了……”

她結結巴巴地解釋。

“是嗎？”彼得瞇起眼睛，“可我記得，樂師是由宮廷總管安排的，與你何干？”

米莉亞答不上來，只剩唯唯諾諾著往后退。

彼得猛地向她跨了一大步，以居高臨下的姿態鎮壓她：“還記得我警告過你什么？”

因為他的眼神猛然頭皮發炸，米莉亞竟有種跪倒俯拜的沖動，老半天她才是倒抽著涼氣，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你這么想知道我和公主在做什么，那么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

彼得輕蔑的哼了一聲，卻以極大的動作幅度，將葉卡捷琳娜拉入懷中，“殿下正跟他的未婚妻約會，你不如現在就去告訴舒瓦洛夫——對了，我還邀請他過來聽聽情話，想必他很感興趣?！?

米莉亞瞳孔驟縮：皇儲居然知道是誰派她來的。

“怎么還傻站著，你是打算抗命嗎！”

彼得語氣驟冷，仿佛下一秒就要提劍刺穿她。

米莉亞含糊不清答應著，踉蹌后退轉身逃向宴會廳——她必須立刻向舒瓦洛夫大人報告：皇儲已經全部知道了。

“殿下！”

不比彼得的勝券在握，葉卡捷琳娜明顯是慌了，“您這樣，豈不是要得罪舒瓦洛夫大人？”

要知道，得罪這位秘密警察頭子，豈不是也要得罪女皇？

彼得自然清楚這一點，不過……眼前少女的機智，分明已遠遠超過了她的年紀：

明明和原主一樣是個外來戶，幾乎足不出戶的她，已摸清了女皇身邊的幾個重臣身份。

審視著她，彼得暗想：如果只是為了生存，只管討好女皇就是——但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還摸清了人際關系；

她沒野心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里，彼得還是對她溫和一笑：“不不，最有效的反監視，是讓敵人自己慌不擇路。”

葉卡捷琳娜眨眨眼，旋即與他相視微笑。

“好了卡佳，我們該去宴會廳了。”

彼得整理領口衣袖，葉卡捷琳娜面露難色：“殿下，我，身體有些不太舒服，我想……”

她話還沒說完，走廊一側突然傳來尖厲的爭吵聲。

是個女聲，但兩人聽清是誰的同時，葉卡捷琳娜的臉頓時更加蒼白。

“為什么不準我和女皇同席？！”

約翰娜拽著宮廷管家的袖子，用蹩腳的俄語夾雜著德語怒罵，“我女兒，是未來的大公夫人！你們竟敢讓我和一些鄉巴佬坐在一起？”

她聲音粗暴而尖厲，在歐式回廊內反復回蕩，簡直像一柄重錘敲打在葉卡捷琳娜的心頭。

“殿下，這……”

少女在彼得身旁顫抖，他能理解此時的葉卡捷琳娜簡直是身心俱疲。

這種事，以彼得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出頭，說不好聽點，身為帝國皇儲，跟這種小國的命婦犯顏著實掉身份。

“呵，真夠失禮的?！?

把葉卡捷琳娜往身后一推，彼得輕飄飄丟下句“在這里等我”，便整整衣袖冷笑上前。

此時被對方質問的管家面色鐵青——

因為要跟約翰娜接洽，這位由內臣總領事安排的管家是懂德語的……而對方用了一些語氣很重的詞語，令這位見慣了宮廷優雅的管家心生不悅。

可礙于她的身份，管家只能壓低聲音解釋：“夫人，這是宮廷禮儀，您的位份——”

“你說什么位份？！”

約翰娜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愈發尖銳，“我安哈爾特公國雖小，但我也是公爵夫人！你們俄國人就這么瞧不起人……對，是不是瞧不起德意志，瞧不起普魯士？”

聽清她的話，彼得差點笑出聲來。

有句話叫“扯虎皮拉大旗”，說的就是沒譜硬裝——

況且，她蠢的居然在俄國提普魯士，連兩國關系都不清楚么？

彼得在旁觀，貴族們也來看熱鬧了：

這條回廊本就通往宴會廳，賓客們大多已到位，在樂師還在調音的安靜時刻，約翰娜的大嗓門，很快吸引了不少好事者。

有人掩嘴輕笑，有人皺眉搖頭……更多的人則是嘴角噙著笑竊竊私語，顯然對這場鬧劇喜聞樂見。

一偏頭，彼得看到女皇的總領大臣，沃倫佐夫也往這邊來了。

這種宮闈內廷的事，最好還是別讓他插手。

彼得臉一沉上前，使用字正腔圓的德語說道：“夫人，今天來的客人多，我稍后會讓管家妥善安排?！?

說著，他上前一把握住約翰娜的手臂，企圖將她從這丟臉的現場拖走。

可這老娘們似乎鐵了心要為自己爭取利益，竟越嚷越大聲。

要知道，為了出席這場宴會，她不惜舉債購買珠寶和衣飾；今天早晨更是提前三個小時起床整理妝容，為了就是在宴會上艷壓群芳，博得更多關注。

可沒想到俄國人竟是如此無禮，非但不許她和女皇同席，連一些高層名流也不能平起平坐——反而將自己安置在她認為的“下等人”中間。

對于這件事，約翰娜是萬萬不可容忍的，她必須高聲提出不滿來，并且希望女皇或者是重臣前來邀請她入席。

這下，從宴會廳前來圍觀的越來越多，事關皇室體面，葉卡捷琳娜終究是按捺不住了，趕忙上前拉扯母親的衣裙，低聲用德語道：“母親！別鬧了，求您……”

誰知她不勸還好，這么來了一句，感覺大為丟臉的公爵夫人猛地甩開女兒，反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回廊里炸開，葉卡捷琳娜踉蹌后退，臉頰瞬間紅腫。

“你簡直是個廢物！”

約翰娜用德語厲聲訓斥，“我費盡心思把你送進俄國宮廷，是讓你做人上人——現在你都是要做皇儲夫人了，居然還是個唯唯諾諾的受氣包！我的臉面，你父親的臉面，整個安哈爾特乃至普魯士的臉面都讓你丟盡了！”

惱羞成怒的母親用上了全部的力氣，少女白嫩的臉頰登時腫起一大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