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首巨蛇的虛影懸浮在岜沙苗寨上空，中央人首的苗族少女面容清晰可見。她眉心的月牙印記與月漓的一模一樣，只是顏色漆黑如墨。

“月...月女始祖？“月漓的銀月墜碎片突然懸浮起來，拼合成一輪完整的黑月。

巨蛇的八個頭顱低垂，唯有中央人首開口，聲音空靈悠遠：“三千年了，我的孩子們終于找回了真相。“

阿吉從鷹翼人背上跳下，雷弓仍瞄準巨蛇：“什么真相？你屠殺苗寨、污染河山——“

“那不是我。“人首眼中流下黑色淚滴，“是被剝離的怨念。“

龍吟鼓突然從阿洛懷中飛出，鼓面上的龍鱗自動重組，投射出一段被塵封的記憶——

三千年前的赤水河邊，初代月女姒瑤跪在大禹面前。她腹部高高隆起，里面傳出嬰兒的啼哭。十二位部落首領手持銅鼓，面色凝重。

“半神之胎必須凈化。“大禹手持青銅斧，“它會帶來滅世洪水。“

姒瑤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但它也是我的骨肉...“

記憶變換。深夜，姒瑤偷偷來到河畔，剖開自己的腹部取出九頭蛇嬰。她用月女血在嬰兒每個頭上畫下封印：“去吧孩子，帶著為娘的祝福藏起來...“

阿洛突然明白過來：“相柳不是兇獸，是被詛咒的半神！“

巨蛇虛影微微點頭：“母親用生命保護我，但被剝離的怨念化作惡念體。三百年前，它幾乎毀滅苗疆。“

雷鳴鼓從雷池方向飛來，鼓面上浮現石布的虛影：“所以十二守護者鎮壓的...是相柳的惡念？“

“不錯。“巨蛇的八個蛇頭突然痛苦掙扎，“但現在...它要蘇醒了......“

地面劇烈震動，十七個昏迷的孩子飄浮起來。他們眉心的黑晶脫落，露出里面跳動的蛇瞳。

惡念覺醒

黑晶在空中匯聚，凝結成一個模糊的九首輪廓。與姒瑤不同，這個相柳的每個頭都是猙獰蛇首，中央頭顱長著大禹的臉。

“多么感人的重逢。“惡念相柳的聲音像砂紙摩擦，“可惜你們都要死。“

第一波攻擊來得猝不及防。惡念相柳的一個頭噴出黑霧，瞬間腐蝕了半個岜沙苗寨。阿吉的雷箭射穿黑霧，卻如同泥牛入海。

“沒用的。“姒瑤的虛影擋在眾人前方，“它吸收了三百年的負面情緒，普通攻擊......“

惡念相柳突然轉向姒瑤：“閉嘴！背叛者！“一道黑光貫穿她的虛影，姒瑤發出痛苦的哀鳴。

月漓突然沖上前，將破碎的銀月按在姒瑤傷口上：“以當代月女之名——“

銀月碎片發出刺目強光，竟暫時遏制了黑光的蔓延。阿洛這才注意到，姒瑤的虛影心口插著半截青銅斧——正是當年大禹使用的武器。

“月女血...能克制它......“姒瑤虛弱地指向寨外，“去赤水源頭...找到母親的遺骨......“

惡念相柳狂笑著掀起地浪：“晚了！“整個岜沙苗寨開始下沉，十七個飄浮的孩子向它飛去，“這些純凈的容器...足夠我......“

一道雷光突然劈下，精準擊中每個孩子胸口的蛇瞳。石布的虛影從雷鳴鼓中浮現：“阿吉！現在！“

阿吉會意，雷弓對準天空射出九箭。箭矢在空中分裂成電網，暫時困住惡念相柳。

“帶月漓去赤水源頭！“阿吉對阿洛大喊，“這里有我們！“

姒瑤的虛影化作黑蛇纏住惡念相柳：“快走...它正在吸收我的善念體......“

赤水尋蹤

阿洛背著月漓在密林中狂奔。月漓因失血過多而意識模糊，手中的銀月碎片不斷指引方向。

“堅持住...“阿洛能感覺到背上的溫熱——月漓的傷口又開始流血，“就快到了......“

赤水源頭是一處隱蔽的瀑布。水流從百米高的懸崖墜下，在潭底形成漩渦。奇怪的是，潭水一半赤紅一半清澈，分界線涇渭分明。

“水下...有東西......“月漓虛弱地指向漩渦中心。

阿洛正要下水，龍吟鼓突然劇烈震動。鱗翁的虛影從鼓面浮現：“小心...惡念體在潭底...養了尸傀......“

潭水突然沸騰，數十具覆滿水草的尸體浮出水面。它們的胸口都嵌著黑晶，動作卻異常靈活。

“是歷代失蹤的鼓手...“月漓掙扎著站起來，“他們的太陽紋......“

阿洛這才發現，每具尸傀的額頭都有太陽紋烙印，只是被黑晶覆蓋了大半。

“月漓，銀月能凈化黑晶嗎？“

月漓搖頭：“需要完整的...日月共鳴......“

阿洛突然想起阿婆給的蠟染布。他急忙取出，發現瀑布圖案旁的古苗文在沾血后顯露出隱藏內容：

“日月同輝處，母女重逢時。“

“我明白了！“阿洛拉起月漓的手，“不是要找遺骨，是要重現當年的儀式！“

他將蠟染布拋向瀑布。布料遇水展開，竟化作一條發光的路引，直指瀑布后方。水簾分開的剎那，兩人看到了坐在水晶棺中的姒瑤遺體——三千年過去，她依然保持著少女模樣，雙手交疊放在腹部的傷口上。

母女連心

月漓不由自主地走向水晶棺。當她觸碰姒瑤的瞬間，銀月碎片自動飛向遺體額頭的月牙印記。

“原來我是......“

姒瑤的眼睛突然睜開，握住月漓的手：“我的轉世...“

記憶如潮水涌來。月漓看到姒瑤在臨終前將自己的魂魄分成十二份，化作歷代月女傳承。而她自己是最后一片拼圖。

阿洛的太陽紋突然灼痛。他低頭，發現自己的紋路正與姒瑤腹部的傷口形狀呼應——那是一道太陽形狀的疤痕。

“大禹的斧頭...被祝福過......“姒瑤的聲音直接在兩人腦海中響起，“只有太陽紋與月女血...才能徹底凈化......“

月漓看向阿洛，兩人同時點頭。阿洛拔出獵刀劃過掌心，將血涂在太陽紋上；月漓則把銀月碎片按在姒瑤的傷口處。

“以日之名。“

“以月之誓。“

赤水突然倒流，瀑布逆勢而上。潭底的尸傀們紛紛跪倒，胸口的黑晶自動剝落。遠方的岜沙苗寨方向傳來惡念相柳的怒吼，但很快被某種強大的吸力拉扯著向源頭飛來。

姒瑤的遺體漂浮起來，腹部傷口綻放出耀眼光芒。惡念相柳被強行拖到瀑布前，九個頭顱瘋狂掙扎：“不！你們不能——“

“回家吧，孩子。“姒瑤的魂魄從月漓體內分離，擁抱住惡念相柳，“母親在這......“

黑霧與金光交織，最終化作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入赤水。潭水瞬間全部變清，水底浮現出第十二面鼓——由水晶雕琢的“凈心鼓“。

月漓癱倒在阿洛懷中。在他們面前，姒瑤的遺體正緩緩化為光點，最后凝聚成一枚小巧的銀月墜，落在月漓手心。

墜子里，隱約可見一條小蛇安靜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