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香還未散盡，眼前這個自稱“褚正言”的男人將茶杯放下，手指敲了敲桌面。

沒人知道他真實背景，只知道他曾在江城公安系統(tǒng)呆過，后來不知為何突然離職，如今游走在灰色地帶。

“他要十萬不是因為貪，是因為他覺的你們急。你們越急，他越敢抬價。”

溫瑾瑜蹙了下眉，“那你覺的他手里真有料？”

褚正言沒正面回答，“他要是真想一口價坑你們，也不會開十萬。這種人膽子小，不敢賭死路。他那點信息，應(yīng)該能把白志強拉下馬一小截，但真要一錘定音……不夠。”

秦致遠(yuǎn)皺了下眉，聲音壓的很低：“你的意思是——趙虎只給我們一部分？”

褚正言點了點頭：“他留一手，不稀奇。估計還另有一份在他那兒藏著，真刀真槍的時候好保命。”

溫瑾瑜沒接話，她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你們現(xiàn)在兩個選擇。”褚正言慢悠悠地說，“一，是咬牙掏十萬，買個不一定值這么多的半成品。二，是干脆跟我合作，咱們一邊查白志強的外圍賬戶，一邊套趙虎的真正口風(fēng)。”

秦致遠(yuǎn)挑了下眉：“你想從趙虎身上套話？”

“不是我。”褚正言笑了，“我這張臉?biāo)娺^，一靠近他就溜。你們的自己去。”

溫瑾瑜瞇著眼琢磨了半天：“十萬我掏不起。合作這事，我們的商量下。”

褚正言點頭：“明白。你們只有三天時間，白志強那邊已經(jīng)開始洗錢，再晚就來不及了。”

秦致遠(yuǎn)起身，拽著溫瑾瑜出了門，一路沉默。等回到研究所辦公室，劉長河正縮在角落里吃方便面。

“你倆去哪了？我差點報警了。”他嘴里含著面，聲音含糊不清。

溫瑾瑜懶的搭理他，直接進(jìn)了辦公室，把門一關(guān)。

“你怎么看？”她盯著秦致遠(yuǎn)，“我們是信趙虎，還是跟那個神秘人繼續(xù)合作？”

秦致遠(yuǎn)坐下，敲著桌面發(fā)呆，“趙虎這人就是個地痞，靠不住。但他能拿出線索，不管真假，說明他知道點什么。”

“關(guān)鍵是他手里到底有多少東西。”溫瑾瑜冷冷地說，“我最怕的不是他騙人，是他拿我們當(dāng)猴耍。”

“現(xiàn)在這樣。”秦致遠(yuǎn)說，“我們兵分兩路。我去查趙虎那邊有沒有外線，你想辦法讓趙虎松口。十萬不掏，看他愿不愿意講出點實在的。”

“你讓我去？”溫瑾瑜一皺眉，“他那德行，你不知道？”

“放心，李城燃跟著。”秦致遠(yuǎn)聲音低了點，“真出事他能護(hù)的住你。”

溫瑾瑜沒再吭聲。

當(dāng)天傍晚，李城燃開車停在趙虎常去的棋牌室門口。

這破地方烏煙瘴氣，一進(jìn)去就是一股煙味子夾雜著泡面和香水的混合氣息。

趙虎正蹲在牌桌邊，嚷嚷的起勁：“老張，你這牌打的跟你孫子學(xué)的一樣爛！三帶二不會？你擱這攪和我呢？”

等他一抬頭看見門口那兩個身影，頓時咧嘴一笑：“呦，財神到啦。”

溫瑾瑜沒搭理他，徑直坐到旁邊凳子上，“說吧，那十萬到底買的是什么。”

趙虎笑嘻嘻地搓著手，“怎么？準(zhǔn)備砍價？”

“砍價不說。你的先告訴我，你那情報值不值這個價。”溫瑾瑜冷聲道。

趙虎挑了下眉，嘴角一咧：“我這情報啊，跟你說，能讓白志強一夜睡不著覺。”

李城燃冷著臉，“少廢話，給點實在的。”

趙虎瞅了他一眼，嘿嘿笑了：“我告訴你們一個名字。聽好了，‘崔建民’，這個人你們查一下，看值不值十萬。”

“誰？”

“白志強的白手套之一。之前在江城搞了個空殼公司，專門洗黑錢。”趙虎抖著腿，一臉的意，“賬面干凈的一塌糊涂，沒人敢動。但我知道，他那公司下面藏著一份合同，是白志強親自簽的，拿假身份簽的。”

“合同在哪兒？”溫瑾瑜立馬追問。

趙虎臉一橫：“十萬拿來，我告訴你地址。”

溫瑾瑜盯著他半天，“這事要是假的，你知道后果吧。”

趙虎一點都不怕，反而樂呵呵地笑了：“你放心，我敢提名字，就不怕你查。”

她站起身，丟下一句：“等我們查證了再說。”

趙虎笑瞇瞇地目送兩人走出棋牌室，等他們一走，他才咬著牙罵了一句：“老子要是再跟他們打交道，我就姓你趙。”

說完這句，他卻轉(zhuǎn)身進(jìn)了包間，拿出一部老式大哥大，按了一個號碼。

“喂，是我，趙虎。”

“他們上鉤了。”

“對，‘崔建民’這條夠他們忙一陣了。你說的那份合同，要真能找出來，就算我趙虎徹底洗白。”

“那十萬……我不著急，慢慢榨。”

另一邊，溫瑾瑜回到研究所后，馬上把崔建民這個名字給了秦致遠(yuǎn)。

“查過，有這個人。”秦致遠(yuǎn)邊說邊翻資料，“但資料少的可憐，像是有人刻意清過檔。”

“那合同呢？”她問。

“我讓李城燃聯(lián)系他的老熟人去摸地址。”秦致遠(yuǎn)合上檔案，“這事要是真成了，趙虎那十萬，也不是不能給。”

溫瑾瑜靠在椅子上：“我總覺的，他不光是想賺錢。”

“什么意思？”

“趙虎那人精的很。他敢這么耍我們，不怕死？”

秦致遠(yuǎn)沉默了一會兒，“有可能他有人罩著他。”

兩人對視片刻，誰也沒說話。

窗外天色漸黑，江城的風(fēng)像是夾著霾一樣，不干凈。

過了好一會兒，溫瑾瑜突然開口：“這次要是真能挖出合同，我就賭一次。”

“賭什么？”

“賭趙虎沒騙我們。”

“你打算怎么賭？”

“再會一次那個神秘人。”

她話音一落，秦致遠(yuǎn)也不再多說，只輕輕點了下頭：“好。”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李城燃就打來電話，說那崔建民的窩點找到了。

“就在城南舊化工廠后面，那片地荒了幾年，沒人注意，合同可能藏在他私人休息室里。”

溫瑾瑜聽完電話，翻身下床，穿衣服動作飛快，邊穿邊喊秦致遠(yuǎn)：“快起，干活了。”

秦致遠(yuǎn)還在沙發(fā)上睡的迷迷糊糊，聽她這語氣，知道又有情況，翻身下地也不多問。

不到半小時，三人就坐上李城燃那輛掉漆越野，直奔舊化工廠。

這破地方偏僻又空曠，整個廠房像是快塌了一樣，風(fēng)吹草動的聲音都回蕩的嚇人。

“你確定合同在這兒？”秦致遠(yuǎn)掃了一圈四周，手里摸著甩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