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道之上，已經漸漸有了霧氣。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下也已經接近十二點。

正當三叔還想跟我解釋一些更加詳細的例子的時候，船長立馬示意我們回船艙。

看到船長如此緊張，大張頭立馬詭譎一笑。

“船長，難道咱們這船載人是犯法的？”

“當然不是了?！贝L瞳孔緊縮，“夜霧圍河，超過十二點的話，甲板上不能有活人?！?

說話間，只見幾個伙計已經將綁好的稻草人放到了甲板上，固定好之后，這才匆匆回到船艙。

“這是幾個意思？”大張頭歪著腦袋，一臉不解。

“這是規矩了，這一帶跑船的基本上都知道。”船長將自己的旱煙袋砸在桌上，輕攏慢捻，裹著旱煙，不慌不忙，“如果不是幾位給的錢多，我其實也不想接的?！?

“還有這種說法？”大張頭也學著船長的模樣開始巻旱煙，“是因為當地的民俗還是說其他原因？”

船長微微點頭，倒也并沒有跟我們隱瞞什么。

“也不算是民俗吧，已經在我們這一帶流傳了幾百年了，簡單來說就只是一種忌諱，等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船長說完，前方的水幕之中隱約就能看到類似建筑一般的輪廓！

由于霧氣的緣故，太遠了我們自然也看不到，只能等著船往黑色輪廓里面移動。

等我們跨入了黑色輪廓之后，這才驚覺我們已經身處溶洞之中了。

“不是走水道嗎？怎么進洞了？”大張頭一臉疑惑。

“你們要去的地方必須穿過黑溶洞，而且也算是一條近路，你們要是不樂意的話，我們倒是可以走外面去繞，多耽擱一天功夫罷了?！贝L一臉不屑的抖著煙桿。

大張頭一聽，頓時連連擺手，“船長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你再給我們講講？”

船長瞳孔微縮，顯然也沒有想要為難大張頭，隨即示意我們注意往外看。

“等會兒你們仔細看看草人就應該明白我剛剛話里的意思了?！?

船繼續往黑溶洞里面移動，速度不快，甚至我懷疑是船長故意這么做的。

駕駛室內更是一片死寂，要不是船只沒有偏航，我甚至懷疑里面沒有人。

也就在兩三分鐘后，我隱約聽到船只底部傳來奇怪的聲音。

當然，這個聲音并不是撞擊，而更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爬行！

“三叔，聽到什么聲音了嗎？”我壓低了聲音。

“嗯，淡定，等會兒不論看到了什么，都要保持鎮定?！?

三叔提醒了一句之后，我便感覺有大片的動靜出現在前方甲板之上。

定睛看去，霧氣之中，竟然像是染了墨！

轉瞬間，黑墨竟然爬上了草人身上，看上去極其詭異！

整個草人就好像被黑色煙霧所籠罩，更恐怖的是，草人肉眼可見的開始變小了！

僅僅十幾秒，幾乎跟人一樣高大的草人就已經完全被黑色的東西吞沒，甚至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它就又融入了霧氣之中，消失不見。

看到此處，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甲板上，那些擺放著的草人竟然全都消失了。

“都，都消失了？”大張頭咽了口唾沫，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

“看來你們應該明白了吧？”船長應和道，“這條水道時不時就會起霧，一旦起霧，尤其是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我們都會這么辦，而且只要我們照章辦事了之后，這一趟就會非常的順利?！?

“這么玄乎的嗎？”大張頭將搓好的旱煙遞到船長面前，“剛才看你們根本不怕的樣子?！?

“只要照辦了，就沒有出過事，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沒有人會真正害怕的。”

船長隨口回應。

“這么長時間就沒有出過什么岔子？”大張頭湊了上去，一臉八卦相。

船長一聽，臉色也沉了下來。

“怎么可能沒出過岔子？當時還死過六個人?！?

“廝？怎么回事？”大張頭抓住機會，繼續追問下去。

即便這件事對于我們來說似乎沒有什么意義。

也就在此時，三叔突然用手從后面拍了拍我的背部，然后站起身，說是想要去休息了。

而三叔的意思，顯然就是想要讓我也跟上。

我隨即起身，也跟著三叔回到大通鋪之中。

回到大通鋪，三叔立馬將我拉到了窗前。

“三叔，怎么了？”我一臉疑惑的看向三叔。

“剛剛你也看到那陣黑墨一般的東西了吧？”三叔瞳孔緊縮，一臉凝重。

“嗯，三叔，那是啥玩意兒？我感覺挺邪乎的。”我說不上來為什么，但第六感告訴我，那些黑色的物件，絕對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存在。

“地氣入水而生霧，我懷疑附近有大墓?！?

三叔瞳孔緊縮。

“大墓？”我咽了口唾沫，目光也隨之落到外圍的黑溶洞中。

“嗯，剛剛那一團團從霧氣之中鉆出來如同黑墨一般的東西，只怕是四腳墨鱔。”三叔蹙眉，表情更加凝重。

“咱們只要穿過了黑溶洞應該就沒有多大問題了不是嗎？”我絲毫沒有意識到任何危險，語氣也很輕松。

畢竟，我們的目標不在此處，就算是有些危險的東西存在，我們也不需要搭理。

既然船長說了，相安無事多年，只要我們不主動介入，想來也不會引起任何麻煩。

“有時候不是我們不想介入就一定不會介入，今天是黑月沖煞日，四腳黑鱔也會受到影響，不流點血怕是很難通過黑溶洞?！?

三叔眉頭緊皺，繼續開口：“船長將此事看得很輕松的樣子，顯然也沒有遇到過黑月沖煞夜，我將你叫過來，就是暫時不想引起恐慌?！?

“這么巧的嗎？”我頓時有種宿命纏身的無力感，從綠皮車上，再到黑溶洞，冥冥之中，好像就是有著一股難以描述的阻力在阻礙著我們前往豐縣。

這種無力感，在我看來更像是難以掙脫的宿命。

“不是巧，是太巧了，黑月沖煞，是為水劫，每隔十八年才會有一次，說不定，上一次死了六個人也是在十八年之前了。”三叔悶聲道。

三叔說完，我越發相信此劫是為宿命。

就算我們躲在綠皮車內兩天，等路搶修通了，只怕還是要遇到新的麻煩。

原本我并不信這些東西，但自從跟著三叔下過坑之后，我也開始篤信宿命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