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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星輝之下,危機暗涌

夜幕如同深藍色的絲絨,緩緩籠罩了帝都龐大的輪廓。當最后一縷夕陽的余暉隱沒在西邊的天際線后,蘭開斯特公爵府邸便如同被點亮的星辰,驟然綻放出璀璨的光芒。無數魔法燈和水晶吊燈將這座宏偉的建筑映照得如同白晝,奢華的馬車絡繹不絕地駛入鋪著紅毯的庭院,衣著華麗的賓客們帶著矜持的微笑,步入這場象征著權勢與榮耀的盛宴。

埃爾伍德家的馬車,也在其中。

只是,與那些裝飾著家族徽章、由純種駿馬拉著的、嶄新锃亮的馬車相比,埃爾伍德家的這輛顯得如此格格不入。車廂老舊,邊角處的漆皮已經剝落,拉車的馬匹也瘦骨嶙峋,透著一股疲態。就連駕車的車夫,也是老管家索林親自上陣——家里已經雇不起專門的車夫了。

馬車內,萊安端坐著,身上穿著那套修改過的深藍色舊禮服。

衣服緊繃地束縛著他的身體,尤其是肩膀和腋下的部分,針腳粗糙的修改痕跡讓他感覺皮膚有些刺癢。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樟腦丸和舊布料的味道,混合著他自己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煉金實驗留下的古怪氣味。

他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繁華街景,以及那些投向他們這輛破舊馬車的好奇、鄙夷甚至帶著憐憫的目光,心中五味雜陳。

若是以往的林安,或許會感到難堪和羞恥。但此刻的萊安,更多的卻是種荒謬感和置身事外的冷靜。這些外在的虛榮和體面,與即將到來的生死危機相比,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他甚至覺得,這身寒酸的行頭,或許能成為一種保護色,讓那些潛在的敵人暫時忽略他這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當然,該做的戲還是要做足。他挺直了背脊,微微揚起下巴,臉上努力模仿著原主那種空洞的、帶著點神經質的傲慢,目光冷淡地掃視著窗外,仿佛那些注視他的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螻蟻。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副看似平靜的偽裝下,他的心臟正擂鼓般狂跳,手心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大腿內側綁著的兩個小藥瓶,以及馬甲暗袋里那瓶粘稠的油膏,還有藏在內襯里的幾顆煙霧顆粒,如同冰冷的烙印,不斷提醒著他今晚的兇險。

“少爺,到了。”索林蒼老而帶著憂慮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馬車在一片相對偏僻的角落停下,顯然是被引路的仆人刻意安排在了遠離那些頂級貴族馬車的地方。

萊安深吸一口氣,最后一次檢查了一下暗藏的“武器”,確保它們都在原位且不易被發現。然后,他推開車門,在一眾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視下,以一種近乎僵硬的優雅姿態,走下了馬車。

蘭開斯特公爵府邸的正門,比他想象中更加宏偉。巨大的石柱支撐起雕刻著繁復花紋的拱頂,門口兩側侍立著身穿銀色盔甲、手持長戟的衛兵,眼神銳利如鷹,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魔法燈的光芒照亮了每一處細節,更凸顯出這里的威嚴與奢華。

“埃爾伍德家族,萊安·埃爾伍德少爺到——”

門口負責通報的仆人高聲唱喏,聲音里卻缺乏應有的尊敬,甚至帶著一絲敷衍。

周圍的目光更加密集地投射過來,如同無數細小的針尖,刺在他的皮膚上。他能聽到壓抑著的竊笑聲和低低的私語:

“埃爾伍德家?他們居然還有臉來?”“是那個敗家子萊安吧?聽說老埃爾伍德死后,家底都快被他敗光了。”“你看他穿的那是什么?像是十年前的款式……”“噓,小聲點,好歹也是個貴族……”

萊安面無表情,甚至嘴角還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這是他刻意模仿的原主在感到被冒犯時的反應),仿佛完全沒有聽到那些議論。他挺直腰板,目不斜視地向大門走去。

門口的衛兵攔住了他。其中一個隊長模樣的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銳利,帶著審視:“請出示您的請柬,并接受簡單的魔法探查。”

來了!萊安的心猛地一緊。他知道會有安檢,但沒想到會是魔法探查。他那些煉金物品……尤其是那瓶可能帶有微弱干擾效果的油膏,能瞞過去嗎?

他強作鎮定,從懷中取出那份邊緣已經有些磨損的請柬遞過去。同時,他微微調動起體內的E級精神力,嘗試去感知對方即將施展的魔法波動,并在心中默默祈禱那一點點“未知金屬粉末”真的能起點作用。

衛兵隊長接過請柬掃了一眼,確認無誤后,示意旁邊一個穿著灰色法師袍的人上前。那法師手中握著一枚散發著微弱白光的水晶,口中低聲念誦著簡短的咒語。

一股柔和但具有穿透性的魔力波動從水晶中散發出來,如同水波般掃過萊安的全身。

萊安屏住了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魔力掃過他藏著煙霧顆粒的內襯,掃過他大腿內側的藥瓶,最后停留在他馬甲的暗袋附近……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那法師眉頭微皺,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又仔細地用魔力掃了一遍那個區域。

萊安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就在他幾乎以為要暴露的時候,那法師卻收回了水晶,對衛兵隊長搖了搖頭:“沒有偵測到明顯的危險魔法物品或惡意能量波動。只有一些……殘留的、非常微弱且混亂的能量反應,似乎是某種劣質的藥劑或材料殘留?不構成威脅。”

衛兵隊長點了點頭,不再多疑,將請柬還給萊安,側身讓開了道路:“埃爾伍德少爺,請進。”

萊安接過請柬,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他低低地“嗯”了一聲,掩飾住內心的驚濤駭浪,邁步走進了那扇象征著帝國頂層權力圈的大門。

真的……蒙混過關了!那一點點神秘的金屬粉末,竟然真的起到了微弱的干擾作用!雖然只是讓探測結果變得“混亂”和“劣質”,但恰好符合了他這幾天鼓搗那些“垃圾”的現狀,反而沒引起懷疑!

這突如其來的好運讓萊安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絲,但也讓他更加警惕。連門口的安檢都如此驚險,宴會廳內部只會更加危機四伏。

穿過門廳和一條裝飾著精美壁畫與雕塑的長廊,前方豁然開朗。

星輝大廳。

名副其實。

巨大的穹頂上鑲嵌著無數如同星辰般閃耀的水晶,光芒璀璨,將整個大廳照耀得亮如白晝。地面是用光滑如鏡的黑曜石鋪成,倒映著上方璀璨的“星空”和廳內搖曳的身影。悠揚的樂曲聲在空氣中流淌,衣著光鮮的貴族男女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手中端著盛滿各色酒液的水晶杯,空氣中彌漫著香水、美酒和精致食物的混合香氣。

這里是帝國的權力中心之一,匯聚了最頂尖的財富、地位與榮耀。

而他,萊安·埃爾伍德,穿著一身寒酸的舊禮服,像一個誤入天鵝湖的丑小鴨,站在了這片星輝燦爛的邊緣。

幾乎在他踏入大廳的瞬間,所有的喧囂似乎都停頓了一秒。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驚訝、好奇、不屑、嘲弄……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無形的網,幾乎要將他壓垮。

萊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但他強迫自己站直身體,環視四周。他需要盡快找到目標人物——亞瑟·格蘭特,那個名義上的“主角”,以及潛在的威脅,比如艾瑞克·馮·海因里希,或者其他可能對他不利的人。

他的目光快速掃過人群。大廳很大,人很多。那些穿著華麗禮服、佩戴著閃耀珠寶的貴族們,在他眼中仿佛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他努力分辨著,尋找著記憶中那兩個關鍵人物的身影。

很快,他在大廳靠近中心的一個小圈子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亞瑟·格蘭特。

他穿著一身合體的銀白色禮服,金色的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俊朗的臉上帶著溫和而略顯疏離的微笑,正與幾位看起來地位不凡的貴族交談。他身邊圍繞著不少年輕的貴族小姐,她們的目光幾乎都黏在他身上,毫不掩飾愛慕之情。不愧是原著主角,天生就吸引目光。

而在距離亞瑟不遠的另一個圈子里,萊安看到了另一個讓他心頭一凜的身影。

艾瑞克·馮·海因里希。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銀灰色的長發隨意地束在腦后,五官深邃俊美,卻帶著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手中端著一杯紅酒,眼神淡漠地看著周圍的熱鬧,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身邊的人不多,但個個氣度不凡,顯然也是身份顯赫之輩。

這兩個人,一個光芒萬丈,一個冷傲孤高,如同大廳里兩個截然不同的磁場中心。

萊安下意識地想要遠離這兩個風暴眼。但理智告訴他,他必須留意他們的動向。原著劇情里,他這個炮灰的死亡,與這兩個人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端起路過侍者托盤里的一杯香檳(他需要點什么東西拿在手里,掩飾緊張),退到大廳一個相對不起眼的角落,靠近一根巨大的裝飾柱,假裝欣賞墻上的掛毯,實則用眼角的余光留意著亞瑟和艾瑞克的方向。

“喲,這不是我們的小埃爾伍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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