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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凌霜華

手中下意識凝聚起一團并不穩定、卻蘊含著神性威壓的玉白光團,狠狠砸向纏繞水生的噬靈藤!

轟!

光團炸開,玉白光芒如同烈陽融雪,瞬間將其中一條噬靈藤的吸盤和部分藤身灼燒得焦黑斷裂,粘稠腥臭的汁液四濺!

水生壓力稍減,抓住這瞬間的機會,爆發出震天怒吼,巨大的身軀猛地一掙。

咔嚓!纏繞手臂的另一條噬靈藤被他恐怖的蠻力生生崩斷!

然而,就在他掙脫束縛,試圖撲向思朔消失的方向時。

轟隆!!!

腳下本就松軟的泥沼,因劇烈的能量沖擊和蠻力掙扎,猛地發生了大規模的塌陷。

一個深不見底、散發著刺骨寒氣和濃郁腐朽氣息的巨大泥潭漩渦,毫無征兆地在三人腳下形成,恐怖的吸力瞬間爆發!

“不!” 水生巨大的身軀首當其沖,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不甘的咆哮,便如同巨石般被那漆黑的泥潭漩渦瞬間吞沒!

而我,剛剛爆發力量擊退噬靈藤,正是舊力剛去新力未生之際。

腳下立足之地瞬間崩塌!冰冷的泥漿如同巨獸的口腔,瞬間淹沒了腰部。

恐怖的吸力瘋狂拖拽著身體向下沉淪!

“呃啊!”

拼盡最后的力量,將懷中那塊溫熱的玉石碎片死死攥緊,仿佛抓住唯一的希望。

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被那冰冷的黑暗和絕望的吸力,拖向無底的深淵。

意識在冰冷、窒息和巨大的沖擊力下,徹底沉入黑暗。

最后的感知,是身體在急速下墜中,狠狠撞上了某種冰冷、堅硬、棱角分明的東西。

劇痛如同最后的喪鐘,在頭顱深處轟然炸響!

寒冷。

并非骸骨荒原那種凍結靈魂的死寂之寒,而是一種帶著潮濕水汽、深入骨髓的陰冷。

痛。

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在頭顱深處、四肢百骸瘋狂攢刺。

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碎裂般的劇痛,尤其是胸口,仿佛壓著千鈞巨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灼痛。

意識如同沉在冰冷渾濁的深潭底部,掙扎著想要上浮,卻被沉重的痛楚和虛弱死死拖拽。

“竟然還活著。”

“命真硬,寒潭里泡了三天。”

“師姐,撿回來的。”

“凡人?不像,筋骨有點怪。”

斷斷續續、模糊不清的低語,如同隔著厚重的水層,飄入混沌的識海。

聲音很年輕,帶著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

誰?師姐?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冰水凍結,嘗試了數次,才極其艱難地、顫抖著掀開了一條縫隙。

刺眼的光線讓瞳孔劇烈收縮,帶來一陣眩暈。

視野先是模糊的光斑和晃動的影子,隨即才緩緩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低矮、簡陋的木質屋頂。

粗糙的原木梁椽裸露著,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顏色深暗的茅草。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混合著草藥苦澀、潮濕木頭和淡淡霉味的復雜氣息。

身體躺在一張堅硬的木板床上,身下墊著粗糙的干草,身上蓋著一床洗得發白、帶著皂角清香的薄被。

這是一個極其簡陋、甚至可以說是家徒四壁的小屋。

目光艱難地轉動。

床邊不遠處,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青色粗布短褂、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正背對著床,在一個小火爐前小心翼翼地扇著蒲扇。

爐子上架著一個黑乎乎的陶罐,里面正咕嘟咕嘟地熬煮著什么,散發出濃郁而苦澀的藥味。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少年猛地轉過身。

一張帶著稚氣、黝黑卻眉清目秀的臉龐,眼睛很大,此刻正瞪得溜圓,充滿了驚喜和一絲緊張。

“呀,你醒了?!太好了!我這就去稟告大師姐!”

少年丟下蒲扇,如同受驚的兔子般,一溜煙地沖出了簡陋的木門。

大師姐?是……救了我的人?

意識艱難地運轉,試圖回憶。

骸骨荒原、混沌亂流、死亡谷地、活苔瘴氣、噬靈藤、泥潭漩渦。

思朔被拖走時驚恐的臉、水生被吞噬前不甘的咆哮、自己墜入深淵時撞擊的劇痛。

最后是冰冷刺骨的潭水和無盡的黑暗。

思朔!水生!他們。

巨大的焦慮和自責如同毒蛇噬心,讓我猛地掙扎想要坐起。

“呃!” 胸口傳來的劇痛如同重錘,瞬間擊潰了我所有力氣。

我的身體重重摔回堅硬的木板床上,眼前陣陣發黑,喉嚨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強行咽下。

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里衣。

新生的神基之軀,在泥潭漩渦的恐怖吸力、深淵墜落的巨大沖擊以及寒潭的冰冷侵蝕下,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

經脈如同被震裂的瓷器,布滿了細密的裂痕,丹田內那玉白暗金的核心光芒黯淡,搏動微弱,艱難地汲取著空氣中稀薄的靈氣進行修復。

更糟糕的是,眉心識海也傳來陣陣刺痛,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重擊過。

現在的自己,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股清冽的寒氣瞬間涌入溫暖的小屋。

一道身影,逆著門外略顯明亮的光線,走了進來。

來人一身素凈如雪的窄袖長裙,衣料看似普通,卻在光線下流淌著冰蠶絲般清冷的光澤。

裙擺和袖口用銀線繡著幾片簡約的霜花暗紋,清雅脫俗。

腰間束著一條一指寬的淡青色絲絳,勾勒出纖細卻挺拔的腰身。

她的身量頗高,站姿如雪中青松,帶著一種天然的孤高。

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根樸素的青玉簪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落在光潔的額前。

肌膚欺霜賽雪,在簡陋昏暗的小屋內仿佛自帶柔光。

最令人難以移開目光的是她的臉。

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雕玉琢,眉如遠山含黛,鼻梁挺直,唇色是極淡的櫻粉,緊抿著,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而那雙眼睛,如同兩泓深不見底的寒潭,清澈、冰冷,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地看向床上掙扎的我。

眼神中沒有關切,沒有好奇,只有一種近乎審視的平靜,仿佛看著一件物品。

她的到來,讓小屋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先前那熬藥的少年,此刻正畢恭畢敬、甚至帶著一絲畏懼地垂手站在她身后。

“醒了?” 聲音如同冰珠落玉盤,清脆、干凈,卻帶著一股浸透骨髓的涼意。

沒有詢問,沒有寒暄,只是簡單的陳述。

“是。” 我嘶啞地回應,每一個音節都牽扯著胸口的劇痛,“多謝救命之恩。”

她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謝意。

蓮步輕移,走到床邊。一股極其清冽、如同雪后松針般的淡淡冷香傳來,驅散了屋內的草藥味。

一只欺霜賽雪的手伸出,手指纖細修長,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

她并未觸碰我的身體,只是隔著寸許的距離,掌心向下,緩緩拂過我的胸膛上方。

一股極其精純、帶著冰雪般清冽氣息的靈力,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沒入體內。

這靈力冰冷卻不霸道,精準地探查著傷勢的嚴重程度。

我強忍著不適,沒有抵抗。

丹田核心本能地微微收縮,將自身神性的氣息和深處蟄伏的混沌雷力死死隱匿。

片刻,她收回手。冰冷的眼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快得如同錯覺。

“筋骨碎裂,經脈重損,臟腑移位,識海震蕩。” 她平靜地陳述著我的傷勢,語氣毫無起伏,“寒潭陰煞入體,根基動搖。能活下來,確屬異數。”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我依舊緊握的拳頭那里,死死攥著趙綰綰遺留的玉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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