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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陰風安魂曲

城門洞開的剎那,陰風裹著腐臭味撲面而來。

張思朔燃起犀角燈,火光映出甬道兩側的青銅俑——這些兵俑表面布滿蜂窩狀孔洞,每個孔里都蜷縮著只休眠的痋蟲。

"魯班谷的機關術混了痋蠱。"

趙綰綰用銀針輕觸俑身,針尾金鈴急顫,"俑內灌滿尸蜜,遇陽氣即醒。"

水生剛要摸腰間的火折子,被我一把按住:"蜜見明火會爆燃,用這個。"

我扯下道袍撕成布條,浸透隨身帶的黑狗血。

布條剛纏上兵俑關節,甬道深處突然傳來編鐘聲。

趙綰綰臉色驟變:"是《安魂曲》的變調!有人在催動痋母!"

數百兵俑齊刷刷轉頭,孔洞中的痋蟲振翅嗡鳴。

張思朔的桃木劍燃起符火:"哥,我開路!"

沖破痋俑陣后,眼前豁然是道萬丈深淵。

銹跡斑斑的鐵索橋橫跨虛空,橋板縫隙長滿血紅色的肉靈芝。

趙綰綰蹲身刮下些菌絲:"公子,這是痋術培植的'陰陽菌',踏錯一步就會……"

"就會怎樣?"水生話音未落,橋對面突然亮起盞青銅燈。

燈影里浮現老天師的虛影,他道袍染血,手中握著我七歲時弄丟的魯班鎖。

"是陷阱!"張思朔甩出墨斗線纏住我手腕,"哥你看菌絲走向!"

肉靈芝的脈絡竟組成倒懸的八卦陣,生門正對深淵。

趙綰綰突然咳出帶菌絲的黑血:"公子,過橋要踏死門……"

闖過陰陽橋,九根盤龍柱矗立在祭壇四周。

中央柱上纏著條青銅蛟龍,龍角缺了半截——斷面與我懷中的白虎煞嚴絲合扣。

"這龍鱗紋路……"張思朔指尖撫過柱身,"和天師府藏書閣的《禹貢圖》一模一樣!"

趙綰綰突然悶哼跪地,她頸后的銜尾蛇紋已爬滿半邊臉:"公子快看龍睛!"蛟龍獨眼里嵌著塊龜甲,甲面刻著:"玄武甲,鎮東南。"

水生掄起鐵錘砸向龍爪,金石相擊的火星中突然傳來黑袍人的冷笑:"多謝少天師幫忙破陣!"他袖中射出青銅鏈纏住龜甲,整根盤龍柱開始傾斜。

祭壇地面裂開蛛網紋,我反手將白虎煞刺入裂縫。

煞氣灌入地脈的剎那,懷中的青龍鱗突然飛起,與龜甲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河圖。

"原來如此!"趙綰綰嘔著血笑道,"四象齊聚方能顯……"她突然僵住,瞳孔映出從地底升起的九陰鼎——鼎身纏著三百條青銅鏈,每根都拴著天師府弟子的生辰牌!

黑袍人撕下面具,露出玄塵長老腐爛的半張臉:"懷義師兄的血脈,果然是最佳鼎料!"他指尖彈出血珠,鼎耳處的父親殘魂突然發出慘叫。

張思朔的桃木劍燃起本命精血:"老匹夫!把我爹魂魄還來!"

九陰鼎在煞氣中嗡鳴,玄塵腐爛的半張臉被青光映得猙獰可怖。

張思朔的本命精血順著桃木劍滲入鼎耳,父親殘魂的慘叫突然變成怒喝:“逆練雷法者,誅!”

鼎身三百條青銅鏈應聲崩斷,我并指劃過斬蛟劍脊,四象虛影從劍鋒騰起——青龍盤鼎足,白虎銜鼎耳,朱雀燃鼎腹,玄武鎮鼎蓋。

趙綰綰趁機甩出金蠶蠱,蠱蟲啃噬著玄塵的痋脈:“公子,取他天靈蓋的青銅釘!”

玄塵顱頂爆出團黑霧,遁入鼎中消失。

鼎內浮出卷帛書,血字如蚯蚓扭動:“九陰九陽化混沌,需往歸墟取天機?!?

河圖玉版在掌心發燙,東海歸墟的虛影從鼎口浮現。

趙綰綰咳著黑血指向東北方:“公子,海市蜃樓現形了……咳咳……每月初九辰時……”

三日后,破舊漁船載著我們駛入濃霧。

水生攥著青銅羅盤嘀咕:“這針咋亂轉?跟喝高似的!”

張思朔劍尖挑起片浮藻,藻葉背面布滿細密齒痕:“是痋術養的噬魂藻,別碰水!”

她突然甩出墨斗線纏住桅桿,“左滿舵!水下有東西!”

船底傳來刮擦聲,九具青銅棺破浪而出。

棺蓋刻著天師府密紋,中央那具突然開啟,伸出的手竟戴著老天師的沉香念珠!

“閉息!”我甩出雷符擊碎棺蓋,腐臭味中竄出團黑霧。

趙綰綰的銀針封住霧中鬼臉,厲聲道:“是痋術捏的贗品,真身在那!”

她指尖金蠶蠱撲向東南方的海市蜃樓。

霧氣散開的剎那,歸墟入口的青銅巨樹現形——樹干纏著條無角蛟龍,每片龍鱗都刻著先天八卦。

水生掄起鐵錨砸向樹根,銹蝕的青銅突然睜開千只復眼:“小晦哥!這樹是活的!”

張思朔的桃木劍燃起離火:“哥,樹紋走勢像《連山易》的爻辭!”她劍鋒掃過某處樹瘤,

樹皮突然脫落,露出嵌在其中的龜甲——正是禹王城缺失的那塊!

趙綰綰突然跪地嘔出團帶菌絲的黑血:“公子……樹頂……咳咳……有混沌炁……”

她頸后的銜尾蛇紋已爬上眼角。

我踏著蛟龍逆鱗躍上樹冠,枝頭掛著枚玉繭。

繭內封印著縷灰霧,霧中星辰明滅——正是帛書所說的混沌炁!

玉繭入手的剎那,整棵青銅樹開始崩塌。

玄塵的電子音從霧中傳來:“混沌炁需活人魂魄為引,張小哥不妨用那痋女試藥……”

趙綰綰突然奪過玉繭按向心口:“公子恕罪!”

金蠶蠱在她體內炸開,混沌炁順著痋紋鉆入七竅。她瞳孔瞬間變成灰白色:“天機閣……在昆侖墟底……”

張思朔的桃木劍架住她脖頸:“說!你究竟是誰!”

趙綰綰灰白的指尖撫過劍鋒,菌絲從傷口鉆出:“三年前痋谷……咳咳……老天師用雷法封我痋脈時……閣主已在我靈臺種下……”

她突然抽搐,耳孔鉆出條青銅小蛇。

我并指抹過她眉心雷紋,蛇身炸成血霧。

混沌炁從她天靈蓋溢出,凝成個殘缺的星圖:“公子……天機閣要的不是鼎……是您身上的……”

海面突然掀起巨浪,九陰鼎破水而出。

鼎耳處的老天師虛影突然開口:“晦娃子,來閣中與我下完那盤棋。”

天機閣隱在歸墟海底,穹頂星辰皆是青銅所鑄。

張思朔的桃木劍剛觸到門環,整座閣樓突然翻轉——我們跌進個巨大的渾天儀內部,齒輪咬合聲如雷鳴。

趙綰綰癱坐在星軌上,皮膚下青筋已變成鎖鏈狀:“公子……星辰排布是三十年前的今夜……咳咳……您生辰那天的星象……”

渾天儀中央升起玉石棋盤,黑子由痋蟲凝成,白子竟是天師府弟子的生魂!

老天師的虛影執黑落子:“晦娃子,該你了?!?

我并指捏起縷混沌炁作白子,星軌隨落子移位。

趙綰綰突然嘔血染紅棋枰:“公子!他在用棋局改命格……咳咳……七年前那場雷劫……”

棋盤突然炸裂,黑子化作玄塵的殘魂撲來。張思朔燃盡本命精血劈出劍光:“哥!破他天元位!」

斬蛟劍刺入渾天儀核心的剎那,閣樓深處傳來鎖鏈斷裂聲。

混沌炁如瀑布傾瀉,裹著本泛黃的古籍飄落——《天師度》缺失的最后一卷!

經卷入手冰涼,封面沾著干涸的鶴頂紅。

趙綰綰用銀針挑開某頁,瞳孔驟縮:“公子看這注釋……九陰九陽需以度厄經為媒……但修煉者會……”

她話音未落,整座天機閣開始坍縮。

我們被混沌炁卷入漩渦時,經卷突然自燃,灰燼凝成新的星圖——直指苗疆痋谷!

張思朔抹去嘴角血漬:“該會會那位閣主了。”

痋谷毒瘴中,三百痋人跪拜青銅鼎。

鼎中坐著個戴青銅面具的白衣人,他指尖把玩著老天師的雷符:“張小友,令尊魂魄與混沌炁同化已久,你可舍得?”

趙綰綰突然掙脫攙扶,癲笑著撕開衣襟——她心口嵌著塊青銅鏡,鏡中映出父親被鐵鏈貫穿的畫面:“公子……這才是真正的九陰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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