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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列陣

朱雀羽化成的火鴉在云層間穿梭,翅尖火星墜入雪地,燒出蜿蜒的焦痕。

張思朔蹲身捻起一撮黑灰,指尖立刻結出霜花:"灰里有尸蠶粉,這路標是痋術畫的。"

趙綰綰解下腰間藥囊,將雄黃酒潑向雪地。

腐臭味騰起的剎那,三具凍尸破雪而出——它們身披前朝道袍,腰間掛著天師府的青銅鈴,脖頸卻被縫上虎皮。

"是守山人的'虎倀'。"我并指抹過劍鋒,雷光掃過凍尸額間,"看符紋,他們被痋術控了至少三十年。"

水生掄起鐵鍬砸碎凍尸天靈蓋,顱骨里滾出顆冰晶珠子:"這玩意咋像老天師茶碗里的冰糖?"

"是寒髓!"趙綰綰銀針挑開冰晶,內里裹著半片龜甲,"甲上刻著星圖,今夜子時白虎星犯沖,正是取煞的吉時。"

火鴉突然尖嘯著俯沖,將我們引向斷崖邊的吊橋。

橋板積霜下,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交織成網,每根鏈節都拴著枚褪色的平安扣。

橋頭石碑爬滿冰苔,碑文被蝕得只剩半句:"白虎銜尸,兇——"。

張思朔的桃木劍剛觸到殘缺的"兇"字,吊橋突然響起嗩吶聲。

八個紙人抬著血轎從對岸飄來,轎簾掀開的剎那,趙綰綰突然捂住心口:"公子莫看!轎中坐的是……"

腥風卷著雪片灌入鼻腔,我硬生生扭開頭,余光仍瞥見轎內人影——那身形與老天師一般無二,手中卻握著串滴血的頭骨念珠。

"幻心痋進階了,能挖記憶捏人。"

趙綰綰咳著血甩出銀針,針尖刺破轎簾的瞬間,整座吊橋化作萬千痋蟲。

我們墜向深淵時,懷中的朱雀羽突然自燃,火舌舔舐冰壁映出條暗道。

暗河在冰層下轟鳴,水底沉著具十丈長的虎骨。

張思朔的犀角燈照向虎頭,空洞的眼窩里突然亮起磷火:"哥,骨頭上刻著《伏魔咒》!"

趙綰綰浸濕的袖中滑出羅盤,磁針在虎牙位置狂顫:"白虎煞就在獠牙尖——但牙根纏著痋繭。"

水生掄起冰鎬砸向虎牙,冰層裂開的剎那,暗河突然沸騰。

無數半透明的痋蟲從虎骨關節涌出,蟲腹裹著青銅碎片,每片都映出我們慘死的畫面。

"閉眼破陣!"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雷紋上,憑記憶揮劍斬向獠牙。

金石相擊的脆響中,白虎煞的森白鋒芒割開掌心,血珠滴在冰面竟凝成卦象——兌上乾下,澤天夬。

"夬卦主決斷,需以剛克柔。"趙綰綰撕下道袍纏住我傷口,"公子,取煞要斷貪、嗔、癡三念。"

話音未落,暗河突然分成三股。左道浮起金山銀海,右道現出父親虛影,中道站著老天師。

張思朔的桃木劍燃起符火:"貪財、念親、尊師——好毒的痋陣!"

我反手將朱雀羽插進冰面,烈焰順著卦紋蔓延:"天地玄宗,萬炁根本!"

白虎煞在雷火中嗡鳴,煞氣凝成猛虎虛影撲向中道。

老天師的幻象突然開口:"晦娃子,煞氣要引不要壓……"

幻象指尖點向我眉心,白虎煞順勢纏上斬蛟劍。

劍身雷紋與煞氣交融的剎那,整座冰窟浮現出金色脈絡——是老天師用金漆混著鶴頂紅繪制的導煞陣!

趙綰綰突然咳出黑血,她心口的金蠶蠱已變成赤紅色:"公子快動手,痋母在吞陣眼!"

我并指劃過劍脊,以白虎煞為刃劈向虛空。

三道執念幻象轟然崩塌,暗河盡頭的冰棺中升起枚虎牙吊墜——墜子內部鏤空,藏著滴凝固的太陽精血。

張思朔用桃木劍挑起吊墜:"這雕工……是魯班谷的手藝?"

冰壁突然炸裂,黑袍人的電子音在風雪中回蕩:"張家小子,這滴血可是煉九陰鼎的好引子……"

虎牙吊墜在掌心發燙,那滴太陽精血透過冰晶折射出詭異彩光。

趙綰綰突然拽住我手腕,她頸后的銜尾蛇紋已蔓延至耳根:"公子細看血滴內部!"

放大鏡般的冰晶里,隱約可見微雕的八卦陣,陣眼處標著"青龍澗"三字。

張思朔的桃木劍在雪地劃出卦象:"乾巽相沖,這精血里封著青龍鱗的方位。"

水生扒開冰層下的凍土,挖出半截青銅羅盤:"嘿!指針指著東南方,跟血滴里的八卦對得上!"

我們循著羅盤指引翻過雪嶺時,趙綰綰突然踉蹌跪地。

她掀開衣襟,心口的金蠶蠱已變成紫黑色:"公子……痋母在吞食青龍氣……必須三日內取得龍鱗……"

青龍澗隱在毒瘴深處,碗口粗的藤蔓爬滿絕壁,葉片背面長著人臉狀癭瘤。

張思朔的桃木劍剛斬斷攔路藤條,癭瘤突然裂開,噴出腥臭的綠色黏液。

"是痋術養的蛇藤。"趙綰綰灑出雄黃粉,藤蔓遇粉即枯,

"這些藤吸過龍血,葉脈藏著地圖……"

她話音未落,整面山壁突然蠕動。萬千藤條交織成青龍虛影,龍睛處嵌著塊青銅鏡——鏡中映出的卻是老天師被困在痋巢的畫面!

"坎位有石洞!"我甩出墨斗線纏住凸起的巖角。

眾人剛蕩進洞穴,藤龍突然自焚,灰燼里浮出枚鱗片狀的玉玨。

洞穴深處是座青銅祭壇,九面古鏡呈蓮花狀排列。

趙綰綰的羅盤剛靠近鏡面,磁針便瘋狂旋轉:"公子當心,這是輪回宗的鏡淵陣!"

水生掄起鐵鎬砸向中央銅鏡,鎬頭卻被鏡中伸出的手抓住——那只手長滿龍鱗,腕上戴著老天師的沉香念珠!

"幻象!"張思朔甩出五帝錢封住鏡面,銅鏡應聲炸裂。

飛濺的碎片里裹著片青龍鱗,鱗紋中滲出暗金血液——竟與白虎煞的太陽精血同源!

趙綰綰突然咳出團黑痋蟲:"公子……龍血在呼喚九陰鼎……"

懷中的青龍鱗與白虎煞同時震顫,鼎形虛影在洞頂浮現。

我并指抹過劍鋒,雷紋順著鼎耳紋路游走,虛空中突然傳來老天師的咳嗽聲:"晦娃子……鼎足缺玄武甲……"

張思朔的桃木劍釘住一道逃竄的黑影:"哥!鏡陣里藏著痋人!"

那痋人腹部裂開,吐出枚龜甲卦片。

趙綰綰銀針挑開卦紋:"是洛書殘片!玄武甲在黃河鬼棺……"

話音未斷,整座洞穴開始崩塌。

我們抓著藤蔓躍下山澗時,懷中的青龍鱗突然飛起,在毒瘴中燒出條航道,直指東方翻涌的黃河濁浪。

黃河古渡口的殘碑下,九具青銅棺隨浪沉浮。

趙綰綰將雄黃酒倒入漩渦,河水突然分開,露出布滿齒痕的河床——那些齒印排列成先天八卦,中央拱衛著具玄鐵槨。

"是赑屃馱棺!"張思朔的劍尖掃過槨面饕餮紋,"棺里鎮著河圖玉版,取玉版才能找到玄武甲。"

水生掄起鐵錨砸向槨蓋,銹蝕的鎖鏈突然絞住他腳踝。

我甩出雷符擊斷鐵鏈的剎那,槨內傳出蒼老吟誦——竟是老天師的聲音在念《度人經》!

黑水翻涌間,玄鐵槨轟然開啟。

玉版騰空的瞬間,整條黃河逆流,露出藏在河底的青銅城門。

趙綰綰染血的指尖劃過玉版裂紋:"公子……這是禹王鎖蛟的……"

黑袍人的電子音突然從浪濤中炸響:"多謝諸位開城門!"

黃河水在青銅城門前翻涌如沸,黑袍人立于浪尖,電子面具映著玉版的青光:"張小哥,這禹王城的鑰匙,老夫便笑納了!"

他袖中竄出九條青銅鎖鏈,鏈頭蛇首張開獠牙直撲玉版。

"坎位起符!"我并指甩出三張雷符,青紫電光纏住鎖鏈。

張思朔趁機凌空躍起,桃木劍刺向黑袍人下盤:"老腌臜,你當姑奶奶是擺設?"

劍鋒觸及黑袍的剎那,布料突然化作萬千痋蟲。

趙綰綰甩出藥粉截殺蟲群,厲聲喝道:"公子,玉版紋路映著城門機括!"

水生掄起鐵錨砸向河床,淤泥里露出塊刻著夔牛紋的青銅板:"小晦哥!這玩意像你書房那尊鎮紙!"

我定睛細看,青銅板上的雷紋與斬蛟劍產生共鳴。

劍尖插入紋路凹槽的瞬間,整座城門發出龍吟般的轟鳴,門縫中滲出腥臭的黑霧。

"退后三步!"趙綰綰突然拽住我腰帶,"門縫滴的是化尸水!"她指尖銀針挑起點黑液,針尖瞬間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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