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勝蜷縮在一個袖珍小房子里，下巴被逼仄的空間擠壓得只能緊貼著胸口。

“汪汪！”

門口，一條黃色土狗伸著舌頭叫喚著。

“滾！”

吳勝釋放了一絲殺氣。

黃狗嚇得尾巴一夾逃走了。

世界清靜了下來。

才剛剛眉頭舒展開來，外面便又響起了怪聲。

屋檐下方的風鈴發(fā)出“嘩啦啦”的脆響，似乎有了年歲，鈴聲抑揚頓挫，猶如老人在含痰講話。

吳勝嘴角向下微撇，面部肌肉稍顯僵硬，又覺得光線有些強，用手遮擋住眼睛。

“嘩啦啦~~！”

屋檐的風鈴聲很是急促，似乎在劇烈輸出著什么。

吳勝的心跳也被帶著不停地加快，直到他面紅耳赤喉嚨干澀的時候。

他終于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喝道：“都說了跟我沒關(guān)系！”

“我又不是你的私生子！”

“你的理念就該你自己去踐行，自己去守護！”

“搶著死掉了，卻指望別人替你努力，惡心不惡心??？！”

耳邊瞬間清靜了。

風停了，風鈴聲也消失不見。

吳勝長舒了口氣，“終于能清凈會了……”

“滴答！”

“滴答！”

一陣奇怪的滴水聲響起。

距離很近，就像是在朝他頭上滴。

吳勝頭皮發(fā)麻，伸手摸了一把額頭。

有水！

他的拳頭攥緊。

片刻后，他自嘲一笑：“空調(diào)外機流出來的冷凝水，自己嚇自己！”

“滴滴答！”

“滴滴答！”

水滴聲像那風鈴一樣，驟然加快了滴落速度。

吳勝的后頸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手臂汗毛豎直。

小屋子里氧氣不足，他的喘氣聲變得又粗又快。

眼睛也漸漸變得赤紅，一股怒火涌了上來。

他猛地爆喝道：“閉嘴！”

“你又不是我的女人！”

“你個傀儡，連獨立人格都沒有的家伙，有什么資格說我？”

說到情急處，他一拳揮出，將屋頂掀翻了。

沒了天花板遮擋，吳勝暴露在了太陽底下。

他也不想躲藏了，直接站了起來，對著四面八方瘋狂輸出起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小處男一個，你懂什么叫快樂嗎？”

回應(yīng)他的是風鈴聲、水滴聲和窗紙聲等等。

越是爭吵，吳勝的臉色越是泛紅，直到快要能滴出血來。

“安靜！”

他爆喝了一聲，無形的力量外溢。

世界頓時寂靜了下來。

“我不想管你們的事，你們也別管我！”

“大家兩不相欠！”

“以后……我都不會再回應(yīng)你們了！”

吳勝臉上的血色褪去，變得蒼白。

走出破爛的小房子，自言自語著：“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相比于你們……我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身邊人的心理?！?

……

吳勝斜倚在檀木床榻上，捏著一枚鉆戒反復(fù)摩挲。

忽地，他將鉆戒拋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又懶洋洋的接住。

他嘆出一口氣：“她們走了就走了，可是娜娜你不一樣，真的不留下陪我了嗎？”

她跪坐在青玉案臺旁，指尖絞著金線裙擺，揉出了褶皺。

她抬手拔出了頭上的步搖，釵環(huán)輕響驚得指尖一顫。

蒼白的嘴唇旁劃過一滴眼淚。

“我也不想離開公子……”

“在你這里能穿這些好看的衣服……”

“能戴這些好看的首飾……”

“可這樣做只是飲鴆止渴！”

“我不能繼續(xù)錯下去了！”

“我必須像她們一樣徹底離開你，忘掉這一切才能回到正途上……”

吳勝的身體陷入到了床塌深處，身上的肉都攤開了一樣。

他的嘗試失敗了。

腦中響起了一句前世流行的話。

改變底層人的認知比要了他們的命還難。

這能怪他們嗎？

沒人想承擔不好的后果。

除非他能像神明一樣，告訴他們你們可以做什么。

可惜他不是。

真正的神也已經(jīng)現(xiàn)身，并且用《神典》規(guī)定了穢行者的德行。

在沒親自打破《神典》之前，他的教化相當于在害人。

他區(qū)區(qū)序列九。

還是一個沒有上進心，躺平混吃等死的序列九。

“公子，再見！”

“還有……娜娜是我姐姐！”

“我是甜甜，簪子是上次玩游戲你從姐姐頭上拔給我戴上的。”

甜甜放好不屬于她這個種姓所能穿戴的物品，深深一拜后轉(zhuǎn)身離開。

她步履飛快，似乎怕被吳勝叫住，又或者怕自己心軟留下。

目視她的背影消失，吳勝長嘆了口氣。

他也許可以強行令她留下。

可強扭的瓜不甜，她只會更加痛苦，更加惶惶不安。

吳勝余光掃過甜甜遺留的物品，眼神不由一頓。

在華貴衣服和首飾中間，還夾雜著一張紙條。

他抽出一看，上面寫道：桃園巷13號。

“哈哈哈！”

吳勝嘴角上翹：“娜娜，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猛地跳了起來，直奔浴室。

一小時后立于落地鏡前。

左右欣賞著，滿意的點了點頭。

“娜娜，我來了！”

吳勝出門前往了桃園巷。

到了目的地他便皺起了眉頭。

類似剛穿越時住的棚戶區(qū)，到處充滿了破舊與腐臭的氣息。

“這就是娜娜住的地方嗎？”

他忍下了這些，心想等見了她定要好好收拾一頓。

桃園巷13號所在的巷口有一個生銹的鐵閘門。

他翻出白手套戴上，上前一推，發(fā)出嗚咽般的摩擦聲。

里面并不是預(yù)想中的一條直巷，反倒被改造出了三條通道。

吳勝上前一步，看清了三條通道各自懸掛的牌子。

【耕牧者請走這里】

【御械者請走這里】

【神眷者請走這里】

他順著耕牧者通道走了進去，沒幾步拐彎后，又出現(xiàn)了一個牌子。

【拿起武器請直走】

吳勝停下腳步，盯著桌上放置的武器，瞇起了眼睛。

步槍，還帶彈夾。

符合熱武器標準。

這是只有御械者才能拿的，而他走的是耕牧者通道。

“難道，這背后隱藏著一個無腦網(wǎng)的據(jù)點？”

“娜娜她還有這種身份？”

吳勝拿起武器，繼續(xù)前進。

每走一段路，皆有一個能夠突破耕牧者德行的選擇。

他來都來了，自然全都破戒。

折騰了許久終于像是來到了巷子盡頭，一個狹小無窗的屋子。

【恭喜你通過了考驗，請到祭臺上躺好】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涌出了一團團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