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把我的地掃了？”
街道口，吳勝手拿掃帚看著整潔的地面，一臉陰沉地喊道。
“誰叫你來這么遲的？”
一名年輕的穢行者竊笑著，臉上盡是得意。
“趙大勇你等著，明天我把你那塊地也掃回來！”
“做夢！”趙大勇嗤笑一聲，道：“等你起得比我早再說吧！”
吳勝一臉晦氣的拿著掃帚離開，身后響起趙大勇雀躍的笑聲。
離開這條街，吳勝臉上的陰霾散去。
“身為穢行者倒也有點好處，總能碰到搶著替你干活的人……”
《神典》說穢行者是來受苦的，受的苦越多，下輩子越有可能轉世成為高種姓。
可大部分人的工作都是固定的，百年前定下職業掃大街，那子子孫孫都是掃大街的。
除非神眷者上達天聽請示神明，這才有機會改變職業。
又或者狼多肉少，一條道擠了百人掃大街的時候，也會有耕牧者或御械者出面請神眷者，把他們這些穢行者分配去新的崗位或成為家仆。
對于大多數穢行者來說，苦是不夠吃的，光搶別人的活杯水車薪，只有成為家仆才能吃到足夠多的苦。
不少人做夢都想當家仆，不僅能吃到足夠多的苦，增加來生轉世成為高種姓的機會，還能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
穢行者之間也有鄙視鏈。
受苦越多的職業，越占據上位。
掃大街不如掏大糞的，掏大糞不如焚尸體的，焚尸體的不如挖礦的等等。
為提高生態位，穢行者們漸漸想到了辦法，那就是多生多育，讓一個崗位擠滿人，迫使神眷者請示神明，將他們分配到更能受苦的新崗位，甚至成為家仆。
“把我的鞋子舔干凈了！”一年輕女子胸前別著耕牧者特有的徽章，當街坐到椅子上，翹著二郎腿說道。
“多謝小姐賞賜！”隨行的幾名仆人欣喜若狂，撲到地上就是一陣賣力。
看的吳勝直皺眉頭。
可再看周圍路人，紛紛露出了羨慕又嫉妒的表情。
這就是身為家仆的好處。
侍奉主人，滿足主人一切需求是其本職工作。
這意味著吃苦無上限，碰到好主子，天天超級加倍吃苦，指不定這輩子就能吃夠苦，下輩子也轉世成為神眷者享福了。
似是感受到異樣的目光，那名耕牧者小姐扭頭望了過來。
吳勝連忙低下腦袋，不敢對視。
不是因為身份尊卑有序。
而是他怕掩飾不住自己眼底的霸氣，徒生煩惱。
越是怕什么，偏偏就來什么。
那耕牧者小姐一腳踢開地上的仆人，起身朝吳勝走來。
吳勝心里一驚，低著頭連忙轉身，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站住！”
吳勝充耳不聞，腳步加快。
“給我攔住他！”
誰能想到，光一個區區耕牧者小姐，就隨身跟了十來個家仆。
被十多人圍住，吳勝壓抑住想要動手突圍的沖動。
穿越前曾在大學的散打社練過半年，他自信可以打廢這十多個面黃肌瘦的家伙。
但光天化日之下，他不敢打也不能打。
《神典》規定，穢行者之間不能打斗，只有御械者可以打人，又或者主子動手打家仆。
“噔噔噔~！”
耕牧者小姐蹬著高跟鞋來到吳勝身前。
低著頭的吳勝，看到一雙白皙的大長腿，視線稍稍往上，腰間肚臍上掛著一個鑲嵌著藍色寶石的肚釘。
“抬起頭來！”
《神典》規定，下等人不得忤逆上等人。
對于旁人而言，這是白撿來的苦，羨慕之色溢于言表。
路人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目光灼灼地盯著耕牧者小姐。
他們仿佛在等一個號令，或者一個契機……
期待耕牧者小姐也能大發慈悲之心，給他們一點苦頭吃。
‘我是穢行者，四等人’
吳勝連續默念了幾遍，這才抬起頭，讓自己的眼神盡量變得麻木。
可在與耕牧者小姐對視之后，看到對方那驚喜又新奇的眼神后，他心底長嘆了口氣。
根本掩蓋不住！
他眼里的霸氣過于側漏了！
“你叫什么？”耕牧者小姐語氣中帶著興奮問道。
“吳勝！”
“做什么的？”
“掃大街！”
“臨時征用你替我干活！”耕牧者小姐語氣里充斥著不容反駁。
“小姐，也看看我吧，我也能替你干活！”
“選我選我，我是掏大糞的，比他高貴！！”
周圍的路人自告奮勇，希望也能被挑走，多賺點外快苦。
耕牧者小姐掃視了一圈，眼中露出了嫌棄之色，冷聲喝道：
“都給我滾開，礙眼的很，罰你們在路邊跪半天！”
路人們大喜，高呼“小姐善良又仁慈”，一個個像是蛆一樣，滾到路邊跪好。
隨行的家仆們一臉忿恨，好像本該屬于他們的獎勵被人奪走了。
還有人暗暗咒罵：“媽的，又讓你們賺到了！”
吳勝心里再次輕嘆一聲。
彼之良藥，吾之砒霜！
他只想隱于市，做一個小透明，私底下跟無腦學派那里尋找成為超凡者的辦法。
不經意間的魅力外溢，頓時又讓耕耘者小姐喉嚨蠕動了一下。
“吳勝，你想要什么懲罰盡管開口，本小姐滿足你！”
耕耘者小姐豪氣沖天的說道：“以后你每天的額外苦，本小姐都包了！”
“嘶~！”
周圍響起幾道倒吸涼氣的聲音，路人羨慕的都要流口水了。
不過，在場的家仆們看向吳勝的眼睛卻要噴火了。
自家主子不給他們這些仆人苦頭吃，反倒給一個外人，一個掃大街的苦？
而且還承諾每天都給額外苦，要包養他？！
這是他們家仆的恥辱！
吳勝沉默不語，大腦飛速運轉，思索脫身之道。
“掏大糞怎么樣？”
耕耘者小姐指著路邊跪著的一人，道：“那個家伙炫耀他比你高貴，但我要讓他知道，有我在，你只會比他更高貴！”
“不……不太合適……”吳勝很想說現在掃大街就挺好，每天偷懶還有人搶著替他工作。
可這樣說就太反常了，信仰不絕對就是異端，要被燒死的。
“確實不合適，太低級了，掏大糞怎么能配得上你！”
耕耘者小姐露出一絲羞愧，鄭重承諾道：“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成為我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