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的是人類能夠制造出來的場面嗎！？”

這是所有親眼目睹此景的人，腦海中浮現出的第一句話。

好半響，張戌源才又跌跌撞撞著走到了丹虛子身邊。

“老、老祖師……”

“唉……”

丹虛子看著這一幕，卻并未露出任何得色。

就在眾人敬若神明的眼神中，他長嘆一聲。

“可惜、可惜……貧道修為未復，請出的道宗仙劍未能盡全功，并無法斬破天欲的【天欲攝念絕空陣】。”

這還是未盡全功的效果！？

方則濤顫悠悠地看了眼那道恐怖的劍痕，話梗在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但又看看順天廣場外如泰山一般依然聳立，毫無波瀾的巨大黑幕，他的心中又閃過了一絲釋然。

這一刻，不管是方則濤、王煊，還是李元逸，在心中都閃現了許多模糊的念頭。但不管這些念頭到底為何，其核心都只有一條——

無論是“天欲魔尊”……

還是這位看似和藹的“丹虛子”……

……都絕不可力敵！！

丹虛子嘆息著轉過頭，一副因為無法除魔衛道而憂心忡忡自責不已的模樣，但神念一掃，注意到眼前之人情緒上的細微變化，屬于杜虛的心神不由得一樂。

方才丹虛子為何要出手？

在方則濤張戌源等人的眼中，或許真就是表面上那樣，這位正道大宗師心存期望，想要除魔衛道，剿除“天欲魔尊”，所以不惜自身修為，盡全力出手，一劍斬向魔陣。

但作為所有內幕的唯一知情者和編造者，在杜虛的構思中，這一切的目的當然不是表面上那樣！

“這一劍有兩重目的：第一，是展現‘丹虛子’的偉力。

“畢竟‘天欲魔尊’已經用順天廣場事件證明了自己超凡與優越，能夠擾亂空間，隔絕內外的他，大順帝國并不想力敵；然而‘丹虛子’畢竟未曾制造過什么大場面，只在方則濤等人面前露過手的他，說不定就會在接下來遭遇什么懷疑試探，由此引發一系列裝逼打臉的劇情……

“……為了避免出現這種影響效率的情節，我便干脆以七百道全力發揮后做出的符篆，包括兩百道【光影符】，加上五百道【劍氣符】，疊加在一起，制造出了這一劍的威勢——有這一道劍痕在現場，足以省去無數解釋和證明的功夫，自然而然獲得最徹底的尊重。”

是的，其實這一劍并不是杜虛靠本身這煉氣十二層境界制造出來的場面。

——要知道，一道數百米長，七八米寬，十幾米深，還是在混凝土鋼筋水泥地面上留下的劍痕，別說煉氣境了，就算是某些修真世界里筑基境界巔峰修士，再加上劍意劍心這種開掛設定，說不定才能實現。

以一個煉氣極致的修士修為，再加上沒有任何法寶神器，就算杜虛本身就已經是近乎開掛的存在的，也是做不到的。

剛剛那柄仙劍虛影，再加上地面上的巨大劍痕——其實都是杜虛通過符篆制造出來的效果而已。

符篆確實是個好東西。

頂尖的符師，一道符篆，足以儲存下自己全力一擊。

而在杜虛過往所經歷的世界中，他也曾有過絕世符師的身份，在此道中有著無上造詣，足以虛空造符，埋入地下或空中，再延后引爆。

而這些符篆，早在杜虛以丹虛子身份降臨之前，便已經提前埋伏好了在附近。

【光影符】填入虛空中，靜待開啟；

【劍氣符】則埋在地面下，待時而動。

兩百道足以以假亂真的【光影符】，就構成了這一柄巨大無比的仙劍；

五百道【劍氣符】隨即啟動，就在仙劍落下，白光綻放，讓無數人睜不開眼睛的時候，劍氣從地下噴涌而出，便組合成了這一道巨大無比的劍痕！

兩兩疊加，簡直就是這個世界的【拼好劍】！

當然，這一把【拼好劍】所造成的全部破壞都只有這條街道的環境，真正對【天欲攝念絕空陣】或者說【迷星陣】的殺傷力，完全為零。

——畢竟，“天欲魔尊”和“丹虛子”都是自己的一部分，杜虛怎么可能自己坑自己？

也只有在這種全無超凡，除了自己以外都是普通人的地球世界里，杜虛才敢如此糊弄。

隨便放在其他有著【規制能法】體系的超凡世界中，隨便來個煉氣，甚至胎息期的修士看一眼，就能發現空中的仙劍虛影徒有光影效果，卻沒有多少靈氣波動，比煙花的殺傷力還小；地面上的劍痕看似連貫，但其中全無劍道意蘊，而且劍氣勃發之時并非剎那一體，反而前后有一種連貫的連續性——

沒辦法，五百道【劍氣符】倘若同一剎那引爆，相互之間靈氣沖突，反而會削弱不少破壞力。

所以五百道【劍氣符】相互之間都是連續隔了大約零點零零幾秒的時間引爆的，一共花了三秒。

因為【光影符】制造出的閃光效果，讓周圍眾人至少視力喪失了十幾秒，這幾秒時間他們完全反應不過來。

但要是在正統的超凡世界里，這個引爆間隔足以讓任何煉氣修士溜出百丈開外了，可以說鳥用沒有。

這一把【拼好劍】，看似威力強大，其實只能在地球世界用作人前顯圣的特攻。

不過僅此而已……

……也足夠了。

“……看起來效果不錯。”

將眾人表情和眼神盡收眼底，杜虛心中浮現出“果然如此”的想法，頗感愉快。

然后，他以“丹虛子”模樣，轉過了頭。

就在眾人眼中，丹虛子看向了李元逸。

“接下來，就是該揭露這把【拼好劍】的第二重目的的時候了。”

杜虛心中微微一笑，便對李元逸說道：

“李先生。”

“……不知道仙人有什么見教？”

縱使一開始表現得剛直無比，但現在的李元逸卻柔順了許多。

對于這種鐵血硬漢來說，丹虛子展現出來的力量實在超出了人類的界限，已經快要趕上“核武器”這種人類頭號大殺器了。

對于這種擁有與國家重器相匹敵力量的存在來說，恰恰是這種硬漢，反而會小心謹慎，擔心因為自己影響到了對方對國家的態度。

“聽說你與當今陛下有舊，是么？”

“確有此事。”

眼前之人既然是神仙，那么什么事也瞞不了。李元逸點點頭。方則濤和王煊早已知曉，沒有什么表情，只有張戌源震驚地朝他看了一眼，又迅速抽回眼神。

“雖然方才那一劍，未盡全功，但我也發現了【天欲攝念絕空陣】的一個漏洞……只是要抓住這個漏洞，光憑我現如今之力稍顯不足。不知道你可否聯絡陛下，讓我能與他商議一番，盡大順帝國之力助我除魔衛道？”

這一句話重若千鈞，李元逸做出思考的模樣，緩緩點點頭。

“稍等，請待我聯系一下陛下。”

說著，李元逸便要掏出手機。但丹虛子虛空一揮手，便壓制住了李元逸的動作。

“不用這么麻煩，李先生。陛下此時此刻已經聽見了我剛才的請托了吧？畢竟……你的耳道深處和胸前徽章處，不是植入了信號器和針孔相機么——若我所料不差，恐怕此時此刻，陛下正通過你身上的設備，在看著虞城所發生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