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過后，農(nóng)閑時節(jié)到來。

如此一來，我就有更多空閑時間，跑去打理東邊那塊貧地。

不過農(nóng)閑就意味著，我獨自在田里干活，會更加引人矚目。我更加得小心行事，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那隱藏在雜草中的柴胡。

我每天干完家里的活之后，都會以挖野菜為由，往東邊地里跑。

偷偷種下的柴胡，長勢不太好，無法成為優(yōu)質(zhì)品，不過還能接受。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塊地本來就貧瘠，不僅沒有足夠的肥料滋養(yǎng)，還有作掩護的雜草在爭奪養(yǎng)分。

“能長成這樣，也算不錯了。”我小聲安慰一下自己。

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了正在河邊洗衣服的李婆婆。

根據(jù)真正莫小寒的記憶，村里的李婆婆，是除開親生母親之外，對自己最疼愛的人，以前她總是想方設法給自己好吃的。

在她和張氏鬧翻臉之前，她還多次從張氏手中救我于水火。可惜她也因為幫我太明顯，和張氏鬧翻了，從此也沒法再跑到我那家里。

李婆婆是從小帶小寒母親長大的自梳女，一生沒有婚嫁。她年紀慢慢上來，開始變得體弱多病之后，都是小寒媽媽在照顧與幫助她。

她與小寒母親的感情十分深厚，亦將小寒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女。

我恢復身體之后，之前也沒閃現(xiàn)出這些記憶，也很久沒去看她了。

今日見到，一種莫名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我快步走過去：“李奶奶，我來幫你。”

她一見是我，可開心了：“原來是小寒啊，看起來身體好多了。”

她親昵地撫摸著我的臉龐。與我目光對視之時，她的眼眸里，也閃過了一絲明亮的亮光。

“小寒啊，聽說你許給周家二子了？”李婆婆一邊捶打衣服，一邊假裝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向我詢問。

我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談。我不愿李婆婆再為我的事大動干戈，跑去莫家鬧事。這樣會非常傷身體。

“那家二小子……你真心情愿啦？”欲言又止的李婆婆，忽然之間話鋒一轉(zhuǎn)。

我微微一笑：“奶奶，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聽了后，也不再追問，只是無奈嘆了口氣：“唉，你娘走得早，沒人替你打算。也怪我這老婆子沒用，護不住你。”

她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神色哀傷。

“奶奶，不要擔心。我肯定不會有事！”

我堅定的語氣，試圖安慰李婆婆。她看著我的狀態(tài)，眼里卻閃過一絲詫異，似乎看出了我的不一樣。

不過她也沒在這事上糾結，繼續(xù)開始捶打衣服。

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轉(zhuǎn)頭開口：“奶奶，村西頭劉家要賣房子的事，你知道嗎？”

她打趣地看了我?guī)籽郏骸澳銌栠@個干啥？想要自立門戶啦？”

“就……就好奇。聽說一直沒人買。”我急忙解釋。

“行！我慢慢告訴你。不過你要想自立門戶，老婆子我也支持。現(xiàn)在的你一定沒問題。”她輕聲開口。

“其實劉老頭子，早就被接到城里，和兒子住了。最近聽說他兒子想要在城里置新的鋪子，想要勸他將村里的老房子賣了，湊點錢。”

“不過劉老頭可舍不得。那屋子，是他和過世的老伴兒一起蓋的，對他來說就是個念想。”李婆婆溫柔述說著。

她繼續(xù)壓低聲音，跟我說：“現(xiàn)在老劉已經(jīng)搬回那里住了。說是不想讓兒子兩頭忙活，自己回來處理。其實就是怕孩子偷偷將房子賣了，回來看著，偷偷藏地契。”

“他就是舍不得。要不然不會定二兩白銀的價格。那破地方，這個價，誰會要啊！”她淡淡一笑。

聽了她的話，我心里倒是高興不起來，萬一到時候我真的存夠了錢之后，他不肯賣給我，又該怎么辦？

我的心里面，突然間有些憂愁起來。

2500文，其實我存得差不多了。我只需要將這批柴胡賣出去，再想辦法賺幾十文錢，就足夠了。

“千萬不要有意外啊！”我暗暗在心里祈禱。

“好女娃，你要是真想買，其實我有辦法幫你？”李婆婆突然低聲對我說。

我急忙否認。為了防止節(jié)外生枝，在事情辦妥之前，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

我直接話鋒一轉(zhuǎn)：“奶奶，你認識收草藥的人嗎？”

“你問這個做啥？”

我現(xiàn)編了一個理由：“聽說山上有些草藥值錢，想挖點補貼家用。”

“你這機靈鬼，和我這老婆子也耍上心眼了是吧？”

她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我的腦袋，接著淡然開口：“是不是雜草堆里的柴胡想要出售啦？”

她的話語一出，我頃刻之間目瞪口呆。

“奶奶，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開始結巴了。

“見你好些時日不來看我，天天往那塊地跑，雜草又一直沒除干凈，我便去那地里探究了一下。”她用得意的眼神，看了我一小會兒。

“好家伙兒！你竟然有這么大本事，把只適合天地滋養(yǎng)而生的野柴胡，成功種出來了。”她欽佩一笑。

“奶奶，你可真厲害！這都瞞不住你。”

我緊緊抱住她，依偎在她身上說：“對不起！這些日子沒顧上探望你。”

“哎喲，這有啥！你只要越來越好，我就安心了。”

她輕輕撫摸了一下我的手背，溫柔開聲安慰我。

她笑著對我說：“鎮(zhèn)上的仁和藥鋪，那掌柜實在，不會坑人。不過你可要抓緊了，農(nóng)閑時刻，那綠油油的雜草地會越來越引人注目的。”

“好！”

我們相視一笑，接著又開始洗，手里拿著的那幾件，之前一直顧不上的衣服。

我們爽朗的笑聲，隨風飄揚向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