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從宦錦的手里搶過來的。

蓬松的面包體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塑料包裝被她撕得嘩啦響。

一打開，面包的麥香混著不知名的甜醬味鉆進了姚瑤的鼻腔，刺激得她發癟的胃立刻發出強烈抗議——趕緊吃，再不吃要餓死了。

姚瑤毫不猶豫地塞進了嘴里，吃了一大口。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宦錦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模樣，眸里帶上了一些淺淺的笑意。

姚瑤三兩口就解決了面包，連指尖沾的碎屑都舔得干干凈凈，然后眼巴巴地望著他手里的紙袋，眼里寫滿了兩個字——想要。

“還要？”宦錦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得心頭發軟，立刻把剩下的面包遞過去，“這是用合成麥粉做的，黑市賣得挺貴……”

話沒說完，姚瑤已經把面包塞進嘴里，腮幫子鼓得像只儲存糧食的倉鼠。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好吃……比營養液好吃多了……”

面包的口感有點粗糙，還有股淡淡的機油味，但比起昨天那碗綠幽幽的玩意兒，簡直是山珍海味。

宦錦坐在破椅子上，看她吃得滿足，后頸的污染紋路都似乎不那么癢了。

他沒說，就她吃的這幾個面包，能抵他和他哥兩三個月的營養液了。

沒辦法，地下城什么都貴，更何況是這種東西。

如此，宦錦更加堅定要去邊界了。

一個沒注意，就將宦錦帶回來的面包全都給吃了，一口都沒給人家留。

姚瑤望著空空如也的紙袋子，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宦錦笑了：“對不起，我忘記給你留了……”

“沒事，我已經吃過了。”雖然劣質營養液味道差點，但比面包可耐餓多了，一支能管半天。

要不是她吃不下，他根本舍不得買這種沒有任何性價比的東西。

他還問姚瑤還有沒有什么別的要買的，到時候給她一起帶回來。

姚瑤需要的東西還蠻多的，她被宦晉給“撿”回來時，身上的東西就“丟”光了，只剩下了一身衣服。

就是她現在穿的，還是不知道他們兄弟倆誰的。

因此，姚瑤要了衣服、鞋子。

其他吃食什么的，也不用太貴，能入口就行。不一定要是熟食，半成品的食材也行。

重點不是那東西好不好吃，而是別像劣質營養液那么難喝。

宦錦詫異，她居然沒要化妝品之類的東西？

不是說雌性最不能缺的，就是胭脂水粉、珍珠首飾之類的嗎？

他試探地問了幾句。

姚瑤：“……”

她連填飽肚子都是個問題，誰有心情想那些東西？

而且，這是地下城，姚瑤真不覺得他們連個口感好一點的營養液都舍不得買，能有錢買那些“奢侈品”？

姚瑤搖了頭：“我用你們的就行了。”

沐浴乳、洗發水又不是沒有，用他們的一樣。

一上午沒看到宦晉，還以為他還沒恢復，沒想到等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一身臟兮兮地回來了。

人還沒到，就先聞到了一股混著鐵繡和爛臭的機油味。

他肩頭扛著半個殘破不堪的機器人，機械臂垂在身側咔咔作響，尾蛇在身后拖拽出長長的油漬。

手里的大箱子還在往下滴著黑色液體，每走一步，地面就洇開深色痕跡。

姚瑤頓時皺了眉頭。

還不等她說什么，就聽到宦晉說道：“餓了？餓了也先等著，宦錦給你換吃的去了……想不到你挺能吃啊？兩天的飯，你一頓就給吃了。”

啊？

那幾個面包，是兩天的量？

姚瑤驚訝，宦錦沒跟她說。

難怪快到飯點了，卻不見他人，原來是又出門了。

姚瑤沒有奇怪為什么他們兄弟倆進出門的時間那么接近，幾乎是前后腳。

他們三個都心知杜明——她是他們“撿”來的，不看著她，萬一她“跑”了怎么辦？

宦錦這個時候才出去，也是算到宦晉要回來了。說不定他倆還在路上碰見，溝通了幾句。

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她一頓就把兩天的飯量給吃完了？

姚瑤考慮著，要不要意思意思，假裝一下不好意思，就見宦晉把東西扔在了門外，進屋拿了一套干凈的衣物進了洗手間。

他洗完澡出來，那桶水也沒浪費，而是拎到了外面，用來清洗他帶回來的東西。

見姚瑤探頭探腦，一臉好奇，眼珠子一轉，頓時有了主意。

“站那么遠干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想看，就過來一點……”

姚瑤確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確定他現在不可能爆發，這才慢慢挪了步子過去。

因為里面的東西味道很重，還捂了鼻子：“這是什么？怎么感覺跟垃圾堆里撿來似的？”

“就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啊，”宦晉故意壞笑著說道，“你不會真的忘了吧，就連你也是我們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

看出了什么的姚瑤：“……你才是從垃圾堆里撿來的，你全家都是。”

“我全家不包括你嗎？”宦晉笑得一臉得意。

姚瑤：“……”

果然，這家伙怎么這么幼稚？

有點難言，又很無奈，姚瑤還得假裝生氣：“你……你故意的！我要告訴宦錦，說你欺負我。”

“這就叫欺負了？”

宦晉臉上的笑意忽然放大，姚瑤感覺有些不妙，接著就看到他突然朝她的方向撩了些臟水。

有點潔癖的姚瑤直接炸毛：“你有病吧你？”

趕緊跳開。

還好她跳得快，要不然差點就被澆中了。

“哈哈哈哈哈……”宦晉大笑，“你怎么跟兔子似的？”

姚瑤牙癢癢的，憤憤地瞪著宦晉，很想給他來一拳：“你的洗澡水都黑了，你惡不惡心？”

“這就惡心了，你是不知道沒見過真正的垃圾堆，那里面可什么都有，什么腐爛的生化廢料、變異蟲族的殘肢、壞掉的機器人……”宦晉用沾著黑油的手指戳了戳桶里的污水，故意拖長尾音，

“夠了！”姚瑤捂著嘴往后跳開，魔紋因惡心感在胸口發燙。

她撞翻墻角的零件箱，齒輪噼里啪啦滾了一地。

宦晉笑得直不起腰，蛇尾拍打著地面，濺起的泥水差點甩到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