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抹陽光從東方升起時，趙留將最后一捧土蓋在家政機器人的墳墓上，隨后他拖動著自己的身體來到墻邊，抬頭看向天邊的太陽。

回蕩在空氣中的電流聲早已被沙土掩埋，此刻的荒野寂靜無聲。

扭頭看了眼已經被填平的地面，趙留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這會兒身體還在繼續長，再生速度其實是慢了點。

不過對比《崩星武皇》小說里其他這個境界的武者的話，這種傷勢那肯定就是已經死了。

當然，那邊科技水平高，及時送醫的話倒也能活。

而趙留就不一樣，他直接躺著就行了，缺失的身體部分自己就會長出來。沒辦法，網文小說主角專屬功法就是這樣的，強到不講道理的。

雖然那本小說里的所有武道功法到了后期基本都是這么不講理，不過趙留只有這一本，所以其他的和他也沒什么關系。

就這樣靜靜地靠著墻，將朝露的腦袋放在自己身邊，凝視著天空之中的太陽。

趙留至今仍不知道家政機器人的名字，或許他本就沒有一個名字。又或許有，但早已消逝在五千萬年的塵埃當中。

但如今，這些都已不重要了。

它的生命已經消逝，最后的終結已經降臨。

拿起身邊朝露的頭顱看了看，她的顱骨已經被煙火熏得焦黑，臉上一半的地方都不再有皮膚覆蓋。

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朝露的臉，隨后將其放在身旁。趙留緩緩閉上眼睛，他打算休息一會兒。

等到明天，傷勢應該就能完全恢復。等到明天，朝露或許也該醒來了。

片刻之后，趙留又再次睜開眼，他的視線落在家政機器人的埋骨處。沙土掩蓋了焦黑的金屬，也掩蓋了那個曾經激烈掙扎、最終歸于寂靜的靈魂。

“呵呵，我，不在乎。”

他腦子里回想起昨夜機器人的話。

“罪與惡，對于我而言，沒有意義。”

趙留的嘴角輕輕勾起，收回目光，重新閉上雙眼。

機器人的靈魂中沉淀著罪惡與暴力的淤泥，但在那污穢的淤泥之上，卻也生長著潔白的蓮花。

當然，蓮花無法覆蓋下方的淤泥，而淤泥同樣也無法掩蓋上方的蓮花。

很快，均勻的呼吸聲輕輕響起，趙留打算睡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

*

*

*

“大姐，這里有個人。”

睡夢之間，趙留聽見了耳邊傳來的話語聲。不過在聽到聲音之前，他的真氣就已經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

他目前還無法極其細致地操縱離體真氣，不能夠像小說里的那些武者們那樣，僅憑真氣的掃描就能在腦中繪制出一個人的外貌。

真氣的用處是很多的，除了用來強化己身，攻擊敵人之外，也能用來探查和療傷，幾乎可以說是萬能的。

而真氣到了高深境界，甚至能夠無中生有，隨意編輯他人的身體與基因，俗稱細胞重……啊不，串臺了。

但確實是差不多的功能，畢竟網文一般都會參考一些其他的文娛作品。

趙留目前只不過是一個褪凡而已，就算功法很高級，但也無法做到這個檔次的事情。

他還得練，還得升級。

“還活著么？”

另一道女聲響起，問那個最先開口的人。

此刻站在趙留和朝露面前的人并不只有兩個，趙留之所以沒提前帶著朝露離開，是因為他沒感覺到對方有什么威脅。

自從修煉了太陰真功之后，趙留的直覺就非常之準，也就是往日和朝露吵架時吹噓的‘野獸一般的直覺’。

而在褪凡之后，這個能力毫無疑問也會被進一步強化。

“額，根據掃描的結果來看，他好像……啊，還活著，大姐。”

看著睜開一只眼睛的趙留，那個說話的男人連忙對旁邊的女性說道。

“我要休息，要吵吵別在我旁邊吵吵。”趙留抬起手搖了搖，示意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趕快離開，“沒看見我受了這么重的傷嗎？”

“小虎，把他帶到車上去。”女人聲音再次響起。

“好的，大姐。”名叫小虎的男人應了聲，片刻之后，趙留便感覺自己的身體被幾只手給搭了上來。

“干嘛？”趙留再次睜開眼，“我可沒錢付醫藥費。”

“額，這是免費的。”

“免費？”趙留盯著面前名叫小虎的男人，這其實是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年，模樣很稚嫩，下巴上還有淡淡的胡茬，身上改造程度似乎不高。

“先免費后收費？”

“哎呀！不會收你一分錢的！”

少年不耐煩地說道，“你這家伙，怎么這么糾結呢？”

“隨便了。”任由幾個人將自己抬起，趙留重新閉上眼，手里提著朝露的頭發。“你們愛咋咋地吧。”

“額，你手上的這個是……”

“這是我戰利品，我的玩物。”將朝露腦袋放到胸前，“不要動她。”

“額，好吧……”

就這樣，閉著眼睛打盹兒的趙留加入到了這支車隊當中。

馬車隊。

馬在荒野上當然不常見，但又可以說很常見。

它的不常見在于這就不是荒野上會有的生物，荒野上幾乎不可能存在任何生物，就算偶爾能逮到幾個，比如前些天抓到的那只穴鼠，但那玩意兒估計是從哪個經過的人類隊伍里逃出來的。

就算不被趙留逮住吃了，它也會因為找不到食物而餓死在荒野上。

當然，這些馬并非真的生物，它們實際上是機器，只是和趙留前世家鄉的生物馬在外形和習性上不會有任何區別。

而它的常見，則在于趙留時常能在荒野上看到它們的身影，往往和人類一起。

這支車隊規模不算小，大概有十幾輛馬車，形態各異。但每一輛的馬車外殼上都焊接著厚重的裝甲板，在裝甲板之上往往都有著一個或多個炮臺。

用馬拉的裝甲車。

按理說，這邊連飛船都有，在廢土上最常見的陸地工具應該是各種車輛。但實際上并非如此。

車輛是很少見的，大多數都是馬車。

趙留被帶到了車隊的中央，一輛格外巨大的馬車旁。

長度足有十六米，高和寬都在六米左右，如一座小型移動堡壘。它外殼覆蓋著厚重的金屬板，上面布滿鉚釘，給人一種工業時代的粗糲感。

馬車的車輪異常巨大，輪轂和輻條由某種反正趙留肯定不認識的材料鑄造，輪胎則是深色的、布滿溝壑的低壓輪胎。

車是馬車，但輪胎倒不是馬車輪胎。

車隊中央的巨大馬車車廂整體呈長方形，線條方正硬朗，頂部有一個巨大的炮臺，上面裝著兩挺多管機關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