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的父親沈強,早年為了謀生干過很多行當。
開過飯店,跑過大車,干過裝修。
直到十幾年前,干起那肉類冷鮮批發,這才算穩定下來。
那會兒國內經濟環境好,他父親也跟著賺了些錢。
后來在本地龍山冷庫,租了個庫房,生意也越做越大。
主要是從蒙疆省購買活牛,運送到本省。
或者賣給養牛戶,或者送進屠宰場宰殺。
不過最近兩年,因為國家放寬了牛肉進口。
受到外國進口牛肉沖擊,他老爸的生意也是越發難做。
去年的時候,國內很多養牛戶紛紛破產倒閉。
他老爸反倒覺得這是個入局抄底的機會。
于是就拿出家底,跟人合伙在他們老家橡樹鎮盤下了一家大型養牛場。
原本想著趁著國內養殖環境低迷來抄底。
可不想,那個合伙人不靠譜。
前段時間,趁他老爸外出考察的機會。
偷了公章,偽造合同,抵押了養牛場,擼了一圈貸款。
還卷走所有流動資金跑路了。
只留給他老爸大概一千萬欠款的大窟窿。
老爸因為這事兒,急火攻心,開車要去追對方,結果半路出了車禍。
命算是撿回來了,但卻斷了一條腿。
可雖然撿回一條命,但沈強的意志卻很消沉。
畢竟半輩子的奮斗就這么毀于一旦,他怎么能振奮的起來。
沈樂開車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從車上取下他點的外賣,進了住院部大樓。
不一會兒就來到8層8號病房。
“姐夫你看,不是我說你。”
“早前,我就不同意你和那王子峰一起合伙做生意。”
“現在怎么辦,出事了吧?那孫子跑了,養牛場也被法院查封了。”
“你說我那二十萬的投資……”
沈樂剛推門進來,就看到一個梳著油頭,穿著夾克的中年人正站在老爸的床頭。
老爸躺在病床上閉著眼,老媽則坐在病床另外一邊摸著眼淚。
而那人剛剛說的話,沈樂聽了個一清二楚。
心里那股火頓時騰的一下就竄了起來。
“呦?這誰呀?”
那個油頭一回頭看到沈樂,先是一怔,然后尷尬一笑。
“沈樂回來啦?”
“哦!是小蔣啊!”
沈樂冷冷說道,那油頭臉上慍色一閃。
“沈樂你好歹也是大學生,聽說還在京城的大公司上班。”
“按說你應該是個有素質的人,可你就是這樣稱呼長輩的?”
油頭滿臉不悅,這人正是沈樂的小姨夫蔣先安。
沈樂冷冷一笑。
“想要人尊重,那得干人事兒才行,或者說你的先是個人!”
自打家里出事,父親住院已來。
這些親戚朋友就沒一個來醫院探視的。
沈樂早就體會了什么叫世態炎涼。
現在他家里所有資產被查封,老爸還躺在病床上。
這個蔣先安竟然跑來病房里要賬,沈樂怎么還會對他客氣。
“沈樂你怎么說話呢?”
蔣先安眉峰一挑,他沒想到沈樂怎么敢這樣頂撞自己。
“我說的難道不是實話?蔣先安你也不問問你自己還有良心嗎?”
“當初我爸剛開始做牛肉生意,找你們借錢啟動。”
“你和二姨夫張口閉口就是沒有,到處推諉。”
“后來我爸生意做起來了,你們又舔著臉過來求著要入股。”
“也就是我媽耳根子軟,才同意讓你們入了伙。”
“我爸做牛肉生意這些年,哪年少給你們分錢了?”
“這些年來,每年多則二三十萬,少則幾萬塊。”
“加一起也給你們分了有一百多萬了吧?”
“反觀你們怎么報答我們的?”
“前些年小姨所在的地產公司出現困難。”
“她為了完成任務拿年終獎,忽悠我爸去他們公司開發的小區買房。”
“結果首付款交了,房子就特么爛尾了。”
“這筆賬還沒給你們算呢,你還有臉來我家要錢?”
沈樂多日來被壓抑的情緒,這會兒是在也壓抑不住,直接噴涌而出。
小姨夫蔣先安一家,他早就看不順眼了。
這些年,他們就好像寄生蟲一樣。
趴在他家身上吸血,靠著他們家賺了很多錢。
但現在他家落難了。
這些天天在家族群里喊親情第一的親戚,不但沒人出來幫忙。
反而第一個跳出來落井下石。
沈樂老媽張不開嘴,但沈樂可不會慣著他們。
反正他也不打算和這些人在繼續做親戚了。
而蔣先安這會兒被沈樂給噴的狗血淋頭,滿臉通紅。
這間病房是八人間,雖然并沒住滿,但也還有另外兩個病人。
這會兒另外兩床的病人和家屬,都已經豎起耳朵拿著瓜子開始吃瓜了。
當聽到這一段,正義的吃瓜群眾們早就義憤填膺開始蛐蛐上了。
“我去,看著人長得人模狗樣的,結果還真不是個人。”
“就是,好歹也是親戚!來看病人,連一袋水果都沒拿,可真不是個人。”
“哇塞,這家伙是怎么有臉來討賬的?要是我,別說要賬了,不給人拿點就不錯了。”
“可不是,要是我別說罵他了,早就動手抽他了。”
瑪德,你們蛐蛐別人都不背人的嗎?
這會兒蔣先安滿臉通紅,好像被一記又一記的耳光抽在臉上。
他惱羞成怒看向沈樂。
“沈樂你別跟我耍嘴皮子,反正你爸搞得那個養殖場,我可是真金白銀入了股的。”
“二十萬可是白紙黑字打了欠條的。”
“現在是他沈強識人不明,被人坑了,養殖場沒了。”
“但這事兒不能我背鍋,這錢你們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如果今天你們不能給個說法,那可別怪我不講親戚情面。”
“到時候咱們法院見!”
沈樂雖然早就知道他這小姨夫不是個東西,但真沒想到這家伙竟然這么皮厚。
“你還想去起訴我們?”
“草!”
沈樂怒不可遏起身就要去打人。
而蔣先安看著氣勢洶洶的沈樂一起身,頓時神情一緊。
“干什么?你還敢打人?這么多人可都看著呢,我告訴你……”
“喊什么?你是誰?在病房里鬧什么?”
一個穿白衣的小護士出現在病房門口,杏目圓睜惡狠狠的看著蔣先安問道。
“我……”
“我什么我?趕緊滾蛋,再不走,我喊保安啦!”
小護士很兇,蔣先安看了看沈樂,又看了看那小護士。
最后惡狠狠的瞪了沈樂一眼:“哼!你給我等著。”
罵完,氣沖沖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