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新兵們用混雜著好奇、羨慕、嫉妒的目光看著被單獨留下的江臨，然后被老兵們不耐煩地呵斥著趕走了。

偌大的校場上，很快只剩下江臨和刀疤臉王頭兒兩個人。

寒風卷起地上的塵土和碎雪，打著旋兒，發出嗚嗚的聲響。

王頭兒那張如同刀削斧鑿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深邃的眸子如同古井無波，靜靜地審視著眼前的少年。

江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但他強迫自己挺直脊梁，毫不畏懼地迎上王頭兒的目光。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機會，成敗在此一舉。

令人窒息的沉默。

仿佛隔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王頭兒才緩緩開口，聲音如同兩塊粗糙的石頭在摩擦，低沉而沙啞：“你小子，在校閱里藏拙了。”

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江臨心中一凜，果然瞞不過這種老兵的眼睛。他在比試中雖然贏了，但確實沒有盡全力，只是將技巧運用得恰到好處，避免了過多的體力消耗和不必要的關注。

“回王頭兒，我只是盡力而為。”江臨不卑不亢地答道。

王頭兒嘴角似乎向上扯動了一下，但那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一種冷硬的弧度：“盡力而為，我看你是想留著力氣，干點別的吧？”

他向前逼近一步，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和鐵銹味撲面而來，那是常年廝殺才能浸染出的味道。

“你想進巡邏隊？”王頭兒再次一針見血。

江臨的心臟重重一跳，索性不再掩飾，猛地抬頭，眼神灼灼地看著王頭兒，沉聲道：“是，我想加入巡邏隊！”

“哦？”王頭兒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有些意外他如此直白，“理由？”

“變強，活下去！”江臨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四個字。他沒有說什么為父報仇，或者保家衛國的屁話。

在這種地方，活下去，就是最根本，也是最真實的理由。

王頭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乎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光芒，有欣賞，有審視，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巡邏隊可不是新兵該待的地方。”王頭兒緩緩說道，“每一次出巡，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運氣好，帶回點獵物。運氣不好，碰上蠻子大部隊，或者遇上山里的兇獸、詭異的邪祟，能活著回來的都是少數。你爹江忠，就是個例子。”

提到江忠，王頭兒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那種冷硬的調子。

江臨的呼吸微微一滯，但他沒有退縮，反而更加堅定地說道：“我知道，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更要進巡邏隊。窩在新兵營里等死，不如出去拼一條活路。”

“拼活路？”王頭兒冷笑一聲，“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是憑你那點僥幸殺了個受傷蠻子的運氣？”

他顯然對江臨斬殺蠻騎的事情了若指掌。

江臨沉默了。

他知道，跟王頭兒這種真正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相比，他那點戰績和實力，確實不值一提。

“我現在的實力確實不夠。”江臨坦然承認，隨即話鋒一轉，眼神銳利如刀，“但我不怕死，敢拼命，而且學東西快，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能成為合格的巡邏隊員。”

王頭兒再次沉默了，他繞著江臨緩緩走了兩圈，目光如同鷹隼般，審視著少年身上的每一個細節。

江臨能感覺到，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直視他的骨骼和靈魂。

良久，王頭兒停下腳步，重新站在江臨面前。

“想進巡邏隊，可以。”他出人意料地說道。

江臨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王頭兒接下來的話，卻像一盆冰水，將他心頭的狂喜瞬間澆滅，“我不會直接讓你入隊。你需要證明自己有這個資格，有這個價值。”

“請王頭兒吩咐。”江臨立刻應道，他知道這考驗絕不會簡單。

王頭兒伸出一根粗糙的手指，指了指校場角落里那堆積如山的破損軍械。

“看到那些東西了嗎？”

江臨點頭。

“半個月。”王頭兒冷冷地說道，“給你半個月時間。除了每天必須完成的新兵操練，其余時間，你都去軍械庫待著。把那些還能用的長矛、盾牌、皮甲，都給老子修好，打磨好。半個月后，我要檢查，如果能讓我滿意……”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跟著我的小隊，出一次城。”

修理軍械？

半個月？

江臨愣了一下，這考驗似乎……有些出乎意料？這更像是懲罰性的苦役，而不是實力的考驗。

但隨即，他便明白了王頭兒的用意。

修理軍械，看似簡單，實則不然。這需要極大的耐心、細致，以及對各種兵器結構的了解。更重要的是，這是一種變相的磨礪。長時間與這些冰冷的殺人工具打交道，能讓人更加熟悉它們的特性，也能磨練一個人的心性。

而且，這半個月的苦役，也能讓王頭兒進一步觀察他，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份毅力和決心。

“好，江臨接令！”江臨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答道。

這或許不是他期望的直接考驗，但卻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機會。

“記住。”王頭兒最后警告道，“軍械庫不是讓你偷懶的地方。要是讓我發現你耍滑頭，或者半個月后交不出像樣的東西，巡邏隊的事情，你想都別想。而且，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說完，王頭兒不再看他，轉身大步離開，留下江臨一個人站在空曠蕭瑟的校場上。

寒風吹過，江臨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號坎，看著遠處那堆如同垃圾山般的破損軍械，眼中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燃燒起熊熊的斗志。

半個月，修理軍械。

這既是考驗，也是一次難得的可以系統性接觸和學習兵器的機會！

他不僅要完成任務，還要利用這半個月，讓自己的【長兵】、【盾術】乃至【刀術】都更上一層樓。

【技藝：長兵（未入門）】【進度：（211/300）】【效用：無】

【技藝：盾術（未入門）】【進度：（235/300）】【效用：無】

【技藝：刀術（未入門）】【進度：（0/300）】【效用：無】

他握緊了拳頭，大步朝著軍械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