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寨賊人做好了防備，強行攻打必然不利。

但涼山的賊人不會如此。

無論上頭如何強調“認真布防”，只要“禁軍攻打龍虎寨”的消息流傳開來，底下的賊眾必定會掉以輕心，疏于防備。

這便是人性。

為了達到突襲效果，蘇白這一次特意領了數量更少的禁軍，目的便是提高行軍速度。

將縣城內所有戰馬盡數出動，余下無馬之人皆是輕裝上陣。

不到兩個時辰，便從龍虎寨的方向轉移到了涼山腳下。

趁著敵人尚未反應過來，蘇白已經登上了涼山營寨的第一道門樓。

對著守衛的賊眾，使出狐尾刀法，一刀一個，轉眼的功夫便將門樓上的弓箭手斬殺殆盡。

涼山的規模比清風寨要大上許多，關卡數量亦是如此。可這些門樓畢竟是賊匪所建，質量實乃不堪。

對于已然入品且兼修兩種呼吸功法的蘇白來說，這土石門樓和紙糊無異，使用狐爪便能輕易破門。

為了減少傷亡，他總是孤身闖入，將門內守衛清掃干凈，再命禁軍入內。

眾都頭皆是面面相覷：“俺們這是跟著蘇大人郊游來了？”

軍頭和兵士們倒是樂見于此：無需傷亡便能立戰功、領獎賞，說不定還能分一批賊人贓物。

這么好的事，你讓俺天天干都行！

大家只擔心蘇大人日后懶得帶他們出來，畢竟，看這架勢，他一個人就能把涼山賊窩給推平了。

……

涼山，后寨，聚義堂。

潘鬼渾身打了個哆嗦，隨后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了幾分。

他擺了擺手，讓身上的兩位侍女退下，讓那幾位歌姬也一并離開。

此時此刻，這些姑娘只讓他覺得厭煩，生不出半點興趣。

“我這是怎么了，為何總是沉迷于此？”潘鬼暗自感慨，“有這個功夫，不如多練一練槍法。

“若能早一日邁入九品，總不至于教那些新來的毛頭小子看扁。

“區區縣城禁軍，居然敢主動出擊，簡直笑話！”

涼山大當家，八大天王之首，斷魂槍·潘鬼，大概是山泉縣所有賊匪中最接近九品的一位。

比半步九品的三當家還要強一些，距離那道門檻只差臨門一腳。

只可惜，身為山賊的他并沒有足夠的資源，也沒有相應的學識，并不知道該如何入品。只能憑著江湖傳說以及本能，去摸索著練習。

那位二當家，餓虎拳·董厲的實力其實并不亞于他，單論體質或需要更強一些。

只是因練習的功法不同，潘鬼的槍術著實厲害，令善使雙拳的董厲難以招架，這才屈居老二。

最近，有小道消息，說是那董厲從龍虎寨那里買到了一塊珍石，隨時都能入品。

這讓潘鬼著實嗅到了一絲危機感。

可惜董厲死活不肯承認，而龍虎寨那邊又隔絕了一切消息，讓想要購買珍石的潘鬼無從下手。

“也罷，入品就入品，大不了讓他做老大，勞資做老二。”潘鬼自嘲著笑道。

只要待在這涼山，他便是山泉縣不可招惹的存在，有啥不滿足？

這會兒，剛剛享受完侍女的服侍，潘鬼正欲去院中練一練另一套槍法。

忽然看到三當家，斷碑手·秦狩，急匆匆地闖了進來。

幸虧是辦完了事……潘鬼面不改色地系好腰帶，開口道：“老三，何事如此匆忙？”

“大哥，壞了！”秦狩顧不得空氣中的異味，連奔帶跑地撲向潘鬼腳下，“禁軍打上來了！

“他們攻破了寨子里的十三道關卡，馬上就要到后寨了！

“那新任副指揮使好生威猛。一人一刀，將咱涼山數百名弟兄砍得一個不剩。

“大哥，咱跑吧！”

“那蘇白有這么厲害？”潘鬼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聽秦狩的描述，那位山泉縣新任副指揮使，蘇白蘇大人，僅憑一己之力，便蕩平了涼山十三道關卡，斬殺五百余名精銳守衛。

“這踏馬是人類武夫？”潘鬼顧不得大當家的威嚴，“莫不是妖怪罷！”

“他使的是刀法，妖怪哪會這些！”秦狩竟認真回答道。

潘鬼依然是一臉狐疑：“老三，你去試探一番？”

“大哥，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磨嘰了。”秦狩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穩重，“你要是不跑，我可就先溜了！”

“站住。”

一聲低吼從兩人身后傳來。

音聲并不大，卻帶有異常的穿透力，夾著不可置疑的威嚴。

潘鬼和秦狩同時扭身望去，見來者是二當家，董厲。

“老大，老三，你倆好歹是涼山的頭頭，這種時候怎能自亂陣腳？”

董厲冷笑一聲。

“敵軍攻我山寨，身為當家的，自然要身先士卒，以力抗爭。

“你們倆倒好，還沒見到敵人的影子，就想著逃跑的事兒？

“若是讓手下的弟兄們聽見，大哥還如何服眾！”

他一改往日的謙卑姿態，渾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強者的姿態，似是信心十足。

秦狩看出二當家的異樣，愣了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潘鬼則眉頭緊鎖，仔細打量著這位“二弟”。

良久，他突然反應過來：“老二，你入品了？”

董厲微微點頭：“我已入品。”

見面前兩人同時露出震驚與惶恐的神情，他淺淺地笑了一聲：

“大哥放心，我入品乃是為了退敵，不會搶奪大當家的寶座。

“今后，寨子里的大當家依然是你。而我，依然是涼山的二當家。”

說罷，他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注視著斷魂槍·潘鬼。

潘大當家心中絲毫沒有感到輕松：他知道這番話不過是空談，縱使名義上的地位不變，可人家實力超出自己如此之多的，怎甘心居于人下？

今后的涼山，怕是要變天了。

但，此刻也顧及不了這么多。

如今大敵壓境，山泉縣的禁軍都打上涼山了。自己的手下突然多出了一名入品武者，這自然是好事！

念及此，潘鬼重新展露笑顏：“老二，既然你已入品，以后這大哥的位置，自然得讓給你來坐。

“你放心，大哥我是明白人，不會與你使絆子。

“只是，眼下可得勞煩你出馬，將那禁軍頭子斬了，平了這場騷亂。

“對你而言，這并不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