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貌普通，身材瘦弱，時刻掛著與世無爭的謙和表情。平日里最好和稀泥，時常將“萬事和為貴”掛在嘴邊，儼然一副良善之人的模樣。

此人便是外號“和事佬”的呂恨水！

此刻，他站在一位腌肉販子跟前，交頭接耳地說些什么，眼神中流露出兇狠的煞氣，與平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腌肉販子腰間別著一把彎刀，并非宰殺豬羊的屠夫刀具，卻是殺人的利器。

那分明是朝廷嚴令監管的違禁品！

蘇白心中已然有了猜測，但他沒有貿然出動，繼續耐心等候著。

待兩人交談結束，呂恨水匆忙離開，趕在城門關閉前回到城里。那位攤販則推著自己的獨輪車，沿著官道向外走去。

黑夜將至，正常人都會返回村中，或是留宿館舍。這附近匪患未除，哪有趁夜趕路的行商？

此人必有問題！

蘇白從藏身處鉆出，沿著官道，緊跟上去。

走了約莫十里，那小販徑直離開官道，先將獨輪車藏于一處坡下，而后竟孤身上山，尋了條無人問津的小路，狂奔不止！

得虧這不是馬頭山，沒有惡虎盤踞。

蘇白毫不猶豫地加快步伐，緊跟上去，刻意讓對方跑了一刻鐘后才趕上此人。

“兄弟，哪座山頭的？”小販見有人攔在跟前，并未想過會是縣城衙役，只道是同行的冤家。

他見蘇白年紀輕輕，眉目清秀，不似英雄好漢，心中的膽氣瞬間漲了幾分。

“我乃清風寨五當家石老大的炮頭。”小販哂笑一聲，“今兒個有要務在身，不便應酬。

“兄弟若是有事，不妨留下名號。改日我叫上幾個海臺子，登門拜訪，陪兄弟耍耍。”

所謂炮頭，乃是山賊中打先鋒的小頭目。

蘇白掃了眼此人的身形，便知此乃謊言——這小販體型瘦弱、身無戾氣，充其量是個打聽流言的探子。

不過，來自清風寨這點不會有假。畢竟他扯出了石老大的名號，那人正是蘇白此前斬殺的石老三的哥哥。

現在，再確認一下呂恨水傳遞的內容，便可行動。

蘇白雙手抱拳，向前踏了一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便是涼山八大天王之斬馬刀·楊鷹！

“……座下，插千的伙計。”

這一口大喘氣差點沒把小販嚇死。

山泉縣周圍四股賊匪，就屬涼山最為勢大，八位天王各個都是名震一方的狠家伙，就連清風寨的幾位當家，撞見了也得退讓三分。

對方若真是楊鷹，他現在早就人頭分離，無痛入眠了。

幸好，來的是位同行。

“好兄弟，趕明兒我去涼山拜一拜你。”小販擠出一絲笑臉，“今日天色已晚，咱還是早些回去吧。”

說完便轉身欲走。

“且慢。”蘇白伸手攔住他，“我此番前來，只為一件事。”

“何事？”小販只得停步。

“問話！”

“什么話？”

“那呂恨水同你說了什么！”

“這……”小販面露猶豫之色，“不是兄弟不敞亮，此事涉及我們清風寨五當家，在下可不敢告與他人。”

“是否與石老三有關？”蘇白面容輕松，裝作隨口點了一句。

小販便如同觸電一般，渾身顫了一顫，面如土色：

“你如何知曉？”

“你們清風寨在縣衙里有暗子，我們涼山會沒有？”

“……”

小販見蘇白臉色平靜，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似乎對這件事早已知曉。

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既然兄弟已經探知，我也不好隱瞞。”

他將剛剛呂恨水所言之事，一一道來。

原來，那日清風寨除了派出石老三、獨眼、瘦竹竿，還派了兩組人馬，前去劫道。

石老三本應是最后一組，可他為了搶功，硬要打頭陣。仗著五當家的哥哥，另外兩組不得不將機會讓于他。

可左等右等，也沒等到石老三的消息，反倒是遇上了縣尉帶來的十二名弓手，還有一位巡檢使壓陣。

那兩組山賊哪里還敢劫道，直接灰溜溜地逃回寨子，喝酒去了。

這石老三卻是一去不返。本以為是去別處鬼混，可接連兩日都未曾歸寨，五當家便起了疑心。

今日派人前來探聽消息，這才有了呂恨水和小販接頭的一幕。

現在，小販已然知曉了石老三被蘇白斬殺一事，深知事情重大，急著趕回寨子，便顧不上偽裝，連夜趕路。

“兄弟，事情我已告知，請勿再為難。”他雙手抱拳，轉身便欲離開。

蘇白微微側身，讓出了一條路。

見此，小販心中一樂，欣然接受好意，

兩人擦肩之際，蘇白猛然出手，左手抓住小販的胳膊，右手握拳，狠狠地向他臉龐砸去。

待其跌倒，迅速拔刀出鞘，助他人頭分離。

為防賊人盜其財物，蘇白認真而仔細地將小販身上搜刮了一遍，找出二兩碎銀，含淚收入囊中。

而后解下對方的彎刀，就地挖了個坑，讓其長眠此地，也算是舉手之勞了。

“不必多謝。”

蘇白輕輕向這位好兄弟打了聲招呼，便返身離開。

回到縣城附近，因城門早已關閉，便在城外住了一宿，待次日天亮時分立刻趕回城中。

這一次的收獲還真不少：揪出了山賊內應，延緩了對方的情報速度；繳獲二兩銀子和一車食物；狐尾刀法還添了一點進度，來到108/500。

賺的是盆滿缽滿。

接下來，得想辦法處理呂恨水的問題。

雖說他勾結山賊，但蘇白畢竟沒有證據，直接舉報怕是行不通，只能靠自己解決。

“那就幫人幫到底。”

蘇白打定主意，決定送呂恨水去見那位小販，讓他們在下面重聚，好好交流一番。

……

是日上午，蘇白繼續跟著張小虎巡街。其間還抽空去了趟習武場，練了一套拳法。

養生拳進度來到了4/10，進步喜人。

待散值之時，蘇白以迅雷之勢趕回蘇伯父家中，蹭完晚飯便匆忙離開。

回到昨日隱藏之處，死死盯住過往的人流。

小販的獨輪車已被蘇白貼心地推了回來，停在原本位置，順手薅了一只鹵鴨腿。

不出意外的話，呂恨水今日還會返回此地，與小販交接。

而他，便要來一波守株待兔！

……

吃完鴨腿，蘇白終于等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個他。

呂恨水果然返回了此處，正一頭霧水地杵在獨輪車前，四處張望著。

眼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嘴角夾帶著一抹兇戾之氣。

蘇白放輕腳步，緩緩向其靠近，左手緊緊壓在刀柄之上。